乡土散文:难忘美味小鱼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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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难忘美味小鱼酱
文:杨晓光【乡土散文:难忘美味小鱼酱】一位作家说过:“一个人的一生与他出生的地方是永远脱不了干系的 , 不但是文化基因 , 饮食基因也是 。 ”《板桥家书》云:“天寒冰冻时暮 , 穷亲戚朋友到门 , 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 , 佐以酱姜一小碟 , 最是暖老温贫之具” 。 乡愁 , 不止是思念门前菜畦 , 屋后水井 , 更是记忆里奶奶给我做的韭菜馅锅贴 , 是伏天里做出来够吃一天的水捞秫米饭 , 是烹炸焦黄的用罐头瓶子垂钓上来的“格勒滚”小鱼儿 。
小鱼是我用玻璃罐头瓶从西坑沿钓上来的 。 麦穗居多 , 小泥鳅偶尔也有光顾 , 有一次还误打误撞地有一条带倒刺的黄鳝入罐 。 回家择干净 , 奶奶用油和葱花爆锅 , 再用铲刀翻铲几下 , 新鲜的小河鱼可以连刺都嚼吃了 。 我当然不会忘了身边“喵喵”叫的馋猫 , 鱼刺给它 , 我吃鱼肉 , 各得其所 。
秋后西坑掏干了水 , 捉到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 生产队把鱼分到各家各户 , 奶奶做出来的鱼 , 闻着喷香 , 吃一口 , 满嘴鱼腥 。 同样的油水 , 做小鱼和做大鱼 , 其效果毫无悬念地判若天壤 。 可家里的食用油是有限的 , 不能为了做一条鱼 , 浪费半瓶子油 。 鱼当然不会浪费 , 大爹家的狗哥 , 能捧着一块生肉吃的津津有味 , 一盘鱼 , 是狗哥盼得眼蓝的美味珍馐 , 不费吹灰之力 , 吃的根刺不剩 。
我上技校以后 , 每周从家里返校 , 奶奶都要做一罐头瓶的小鱼酱带到学校 , 吃棒面窝头 , 非得这种下饭的重口味佐餐菜 。 刚带回校的小鱼酱 , 鱼鲜犹在 , 咋吃咋香 , 搁到礼拜三以后再吃 , 鱼酱有些发味了 , 浓郁的鱼腥泛起 , 吃在嘴里 , 虽说鱼刺如酥 , 但也如鲠在喉 , 难以下咽 , 尤其不敢吧嗒嘴 。 慢慢地这种佐餐小鱼酱 , 退出我的食谱 。 吃窝头 , 消费粗粮 , 改为喝羊汤了 。 我想 , 如果当年奶奶做小鱼酱 , 油再大一些 , 再加点料酒 , 切一根朝天椒 , 口味肯定改天换地 。
那时三姨一家暂时借住在我们位于市区的红砖平房 。 有时赶不回山海关家里 , 就到三姨家打牙祭 。 说到三姨 , 她永远是我励志的榜样 。 三姨白天到木旋厂做临时工 , 晚上 , 守着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自学英语 。 千磨万击还坚韧 , 任尔东西南北风 , 最终自学成才 , 考取了英语专业大专文凭 。 可以想见 , 我来到刻苦攻读的莘莘学子三姨家里 , 打牙祭能吃什么!对 , 小鱼酱 。 三姨做小鱼酱的食材 , 是从鱼市买回来的三分钱一斤的海杂鱼 。 里面的青皮子、郎巴鱼、冷水板、八带鱼、皮皮虾、狗虾等一系列海产品 , 应有尽有 。 择净冲洗 , 不吝大酱 , 油少酱挡 , 一咸挡百腥 , 味道好极了 。 我特别爱挑里面的墨斗鱼吃 , 既劲道也入味 , 直到吃得齁了嗓子也停不下筷子 。 大米干饭小鱼酱 , 支撑了三姨三年多秉烛苦读的求学时光 , 也多次改善了我在技校时代缺油寡汤的单调伙食 。 而对于我 , 尤为重要的是 , 三姨那种一心扑在英语自学上 , 犹如饥饿的人扑在小鱼酱上的刻苦攻读精神 , 犹如一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我 , 她那榜样的力量 , 给了我无穷的动力 。 后来我也是通过自学 , 圆满修完法律专业大专课程 , 成为我国首批通过自学考试取得学历的大学生 。
现在的海杂鱼、河杂鱼 , 都难得一见了 。 前几天 , 我买了一条鲤鱼 , 在鱼市当场收拾利索 , 拎回家炖了 。 我把鱼骨拎出、鱼刺挑净 , 连汤带肉盛进汤盆 , 放在后阳台的临床位置 。 适逢华北地区降温 , 后阳台玻璃窗上冰花呈现 , 一道山岭 , 一片松柏 , 一丛腊梅 , 天然胜雕饰 。 一夜之间 , 我做的鱼成了一盆鱼冻 。 鱼冻佐酒 , 吃喝都有 。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 我仿佛又坐回到当年吃小鱼酱的桌前 , 那时的滋味 , 如今的感慨 , 一齐涌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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