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全怪社区团购,但菜贩子生意真的越来越难做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经十一人”(ID:caijingEleven),作者:不止十一人,36氪经授权发布。
菜贩亮哥今年54岁,在深圳卖菜已经20年。他每天凌晨三点出发,赶往15公里之外的布吉农贸市场进货。前一天晚上,他会提前把需要采购的清单发给农贸市场的老板。清点、交钱、装车,亮哥要赶在每天早上六点前为各个合作餐厅配菜,然后再返回菜市场卖菜。
亮哥今年卖出去的菜和去年相比,几乎减少了一半。进的货也变少了,去年一个人可以拉上大半车,现在两个人才能拉满半车。他所在的深圳塘朗肉菜市场有越来越多的摊位空了出来,一直也没有招到租户。“原来这里卖鱼、卖肉、卖海鲜的都有,大家都撑不下去了。”亮哥告诉《财经》采访人员,“卖菜的人比来买菜的人还多。”
在资本的眼里,卖菜是一个好生意,高频、刚需,且市场空间非常大。信息咨询公司Euromonitor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市场生鲜零售总额超过5万亿元人民币。生鲜零售渠道主要包括农贸市场、超市、生鲜电商、社区生鲜门店和新崛起的社区团购。
近几年,农贸市场的份额一直在下降。Euromonitor数据显示,从2015年的61%下降到2018年的44%,同时超市和生鲜电商的市场份额略有增长。有人认为,菜贩子生意难做,是因为新崛起的社区团购抢了他们的生意,事实上,“抢”菜贩子生意的,是整个生鲜零售终端的变迁,市场上提供生鲜零售的渠道越来越多样化。
生鲜市场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市场,体量庞大但增速较慢,这也意味着当渠道越来越多样化,留给菜贩子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了。
离开还是留下今年的大年初五,亮哥没有像往年一样从老家返回深圳。一场疫情中断了所有的交通、收入和正常的生活秩序,但房租和店租没有被中断。他尝试过和房东说情,没想到房东比自己还有理,“想租就租,不想租就走”。亮哥只能自己贴进去了近三万元钱。
到了6月,菜市场重新开业,亮哥在深圳认识的很多朋友都没有再回来,回来就意味着补房租,有的人干脆连店也不要了。亮哥的儿子儿媳在深圳工作,孙子在深圳上学,他不得不回来。
开业以后,生意并没有恢复到常态。之前合作的很多家餐厅生意不行,采购量也一直在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网上买菜。去年每天能卖出约1千斤菜,今年连一半都卖不出去。
亮哥的店里,一斤小米椒售价为12元,进价为11元,再减去水电、租金和运费,平均每斤菜可以赚几毛钱,总共每天可以赚200多元钱,勉强能够维持一家五口人在深圳的每日基础生活开销。前几年,他形容自己是“花钱如流水”,会时不时和认识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玩乐,今年效益不好,不敢出去花钱了。
疫情过后,网上购菜的习惯被人们保留了下来。走进菜市场的年轻人变少了,菜市场的生意变得冷清,亮哥周围的摊贩几乎都在菜市场卖了十几年的菜。今年越来越多的人将店铺转移到了房租更便宜的“关外”(宝安区和龙岗区),或者直接回老家。
北京的李姐曾经卖过菜,一开始她以为只要去进货,随便找个地方摆个摊就能卖,几乎没有门槛。
但是很快她发现困难重重,蔬菜会有损耗,进货后分装会损耗一部分,当天没卖完又会损耗一部分,小菜贩子很难做到有效的保鲜,也很难预测每天的流量,很难保证盈利,“有的时候进货多了没卖掉,有的时候进货少了一上午就卖完了。”她告诉《财经》采访人员。
无法承受前期的亏损,李姐很快就放弃了卖菜,转而去做保洁,“收入稳定,做一单赚一单。”家附近原来有好几个卖菜的,现在都不做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海鲜产品的损耗情况更为严重。陈海已经在深圳做了二十多年的水产生意。菜市场的顾客看到海鲜死掉后一般就不会再购买。加上不断上涨的租金、水电费和工人费,利润率比以前几年低了很多,只有三成左右。他告诉《财经》采访人员,自己的主要利润来源于给餐厅送货,“只靠零售业务很难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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