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杜贵晨:重数传统的源流及其显晦之故(中国古代文学中的重数传统与数理美之一)( 二 )


[补说:德国思想家、诗人海涅在《论德国宗教和哲学的历史》一文中,对发明“用数来表示事物原理的毕达哥拉斯”有极高的评价,并对数的意义有精辟的分析 。 他说:“这是一个天才的思想 。 在一个数中,一切感性的和有限的东西都被舍弃了,然而这个数仍旧还是表示着某种确定的东西以及它和另外某种确定的东西的关系,而这后一种确定的东西如果同样用一个数来表示的话,就会取得非感性事物和无限事物的那种性格 。 在这点上,数是类似观念的,观念在相互之间也有着同样的性格和同样的关系 。 人们可以按照观念出现在我们精神中和自然中的样子,把它们非常确切地用数来加以表示;但数始终还是观念的符号,不是观念本身 。 老师毕达哥拉斯还意识着这个区别,但他的学生们却忘记了这个区别,从而仅仅给他们的后学者留传下一个数的象形文字,一些单纯的码子 。 它们活生生的意义虽已不再被人知晓,但人们仍以学派的骄傲 。 ”[4]]
『文学』杜贵晨:重数传统的源流及其显晦之故(中国古代文学中的重数传统与数理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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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选集》
这段话对理解中国古代“数”的观念具有参考价值]另为溯本讨源的需要 , 本文所指文学包括先秦两汉全部文献与后世各体文学作品 。 中国古代生活中数的原则渗透为文献——文学的因素 , 我们可以看到后者始终贯穿以数为化生关键与联络枢纽的传统 , 表现为作品编撰的纲领、框架结构及叙事模式、描写技巧等等 。
其无可替代的作用与看来恰到好处的表现 , 使我们想到毕达哥拉斯学派重要人物之一波里克勒特所说:“(艺术作品的)成功要依靠许多数的关系 , 而任何一个细节都是有意义的 。 ’” [2] 进而以为古代文学的研究应该而且可能有以重数传统的表现为对象的数理批评 。
当然 , 这里所说“数理”是就其古代神学与科学杂糅的意义而言 , 却是任何真正文学数理批评的必然起点 。 而真正科学的文学数理批评有明显优越性 。
亚里士多德认为:“美的主要形式‘秩序、匀称与明确’ , 这些唯有数理诸学优于为之作证 。 又因为这些(例如秩序与明确)显然是许多事物的原因 , 数理诸学自然也必须研究到以美为因的这一类因果原理 。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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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塑像
但是 , 无论中外 , 对文学的数理批评和对数理诸学的艺术批评都还少见 , 因而本文首要建立讨论的基础 , 即对古代文学重数传统的历史作简略回顾 , 然后重点讨论其在作品各层面的表现 , 并概括其所形成古代文学数理美的特点 。
中国古代文献——文学中数的传统源于先民发明和使用数字的实践 。 以情理论 , 先民日常计数应当是文献——文学中数传统的生活之源 , 如因天文的观察而生历数 , 因祭祀、朝觐等而生礼数 , 因歌舞宴乐而生(乐)律数 , 等等 。 这些数进入文献记载 , 就是我们从《周易》《尚书》《周礼》等书中看到最多应用数字的情况 。
这些程度不同近乎记账簿式的作品 , 却合乎逻辑地成为后世文学用数传统的滥觞 。 由此流衍推暨 , 与时兴衰 , 大致经六次变迁 , 而贯穿古代文学始终 。
第一 , 商周之际文献中数传统初始 。 上古数之多元发生形成文献的进程不一 。 从《尚书·尧典》有“乃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 , 敬授人时”的话看 , 历法当最早形成文献 , 惜今已不可得而论 。
可论者先民因敬信鬼神而最重沟通天人的巫之卜筮 , 考古发现之契数卜骨[4]应是我国最早以数标示卦义的文献;而作为卜筮的记录 , 《易经》本体八卦由三画(以象天、地、人)错综而成 , 实乃“倚数”成文 , 故《汉书·律历志》云:“自伏羲画八卦 , 由数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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