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地APP|安妮·卡森访谈丨我们读诗的理由,不因为其智慧,而在于分解智慧( 七 )


本文插图

?John Miller丨Lelant Sandbar X
埃特金:你的作品过去常常都会充满迷惘:“这不是诗 , 这是这显然是散文 。 在一些段落中 , 我能够辨别散文和诗 。 ”这些反应完全令人不屑一顾 。
卡森:确实 , 自那时起有人称之为范式转移 , 这意味着我现在不能做错任何事 , 而且其真正的意思是人们正在相当盲目地在评价我的作品 。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 我猜人们只是害怕思考吧 。 他们喜欢已准备好的分类 , 那么他们就可以说:“好的 , 现在我们知道这是好作品 , 我们可以享受它 。 ”
埃特金:获得麦克·阿瑟奖是否有类似的影响呢?我知道这其实没有带来更奢华的生活方式 。
卡森:你会怎么认为呢?我觉得我买了一些袜子 。 一些袜子和一个新枕头套 。 还有现在任何时刻 , 他们会让我去银行 , 即使这个门已经堵住了 , 他们也会挤破它 , 并招待我去后室 。 我觉得那挺吸引人 。 否则 , 就没有太多差别了 。
埃特金:某种程度上 , 当代的作家的作品滋养过你吗?影响的焦虑会让你焦虑吗?
卡森:如果我在阅读某位作家的作品 , 我会想 , 哇哦 , 我真的很喜欢那样做 , 某种程度上讲 , 那就会让我很焦虑 , 我便会停止阅读 , 因为我不想变为一只猴子;我只是简单地模仿 , 就会变得滑稽 。 这种滑稽在于我真的不想变成那种人 , 和那种你与你想模仿的人的唯一关系 , 如果不变得那样就会是滑稽的模仿 。 不过 , 我确实很喜欢 , 比如梅维斯·迦兰 , 当我写作时 , 我尽力不读梅维斯·迦兰 , 因为我只会渗入到她的世界里 。 所以 , 即使我没想尝试精心制作一种声音 , 我也会有意避免混入其他人的声音 。
埃特金:最后我想把你和艾丽丝·门罗放在一块儿 。 因为你们两人当中好像任何一位都会爱慕物质世界和生活细节——差不多 , 就像你们会沉浸其中——无论它们是好 , 是坏 , 是痛苦或是其他 。 你觉得我这样理解对吗?
卡森:我同意 。 陶醉就是一个解释它的好词 。 不过她和我还是非常迥然不同的 。 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处 , 可能就是一种态度 , 就是无论生活如何糟糕 , 最重要的就是从这种生活中跳脱出来 , 让事物变得有趣 。 因为那还有许多东西与这世界相关 , 可以看看那些东西 , 雪花 , 光芒 , 还有你家纱门的气味 , 任何事物从这个时刻到另一个时刻都能构成你的现象存在 。 多么宽慰人啊——这些东西会继续存在 , 你也可以保持思考 , 并且把这些东西转变为你作品中的事物 。
埃特金:那么对每个人来说 , 它会继续存在 。
卡森:对每个人而言 , 它会继续存在 , 你可以和它们一直交流 。 对我来说 , 即便我在读乔治·艾略特的作品时 , 我会读到她对天气的描写 。 或许那是阅读乔治·艾略特的错误方式 , 但真令人觉得舒适 , 她描写光从树上挪开 , 落在一张长凳上和某人的脚上 。
飞地APP|安妮·卡森访谈丨我们读诗的理由,不因为其智慧,而在于分解智慧
本文插图

?John Miller丨Beach - Goa
埃特金:不过你引用艾略特的话 , 尝试这种描写有点奇怪 。 她真这么写吗?
卡森:她确实是那样写的 。 但是 , 她一直尝试这样写 。 尽管她会限制它 。 我觉得比起她的自我沉溺 , 她更具有描写能力 。 天气通常在每章开头一点点 。 然后她会进入冥想的对话 , 人们会在那儿讨论生活的意义 , 但是天气总在开头 , 这不可否认 。 她只提到它 。 她会写云朵挪开 , 早上十一点的太阳落在橡树林的小道上 , 这种感觉非常确切 。 我羡慕它超越了作品的其他任何方面 。
埃特金:她也很擅长描写夜晚 。 好像她在章节开头描写早晨的天气 , 在结尾描写昏暗 。
卡森:是的 , 这就是我觉得中国和日本诗歌令人满足的原因 。 因为它们似乎都有共同的目的 。 其实 , 它们洞悉现实的整个机制是为了某些事物现象的瞬间 , 然后使其流露出比瞬间更巨大的意义 。 我觉得在作品中这是某种最终的成就 。 在我的实践中 , 我会让一切变得混乱 , 顺带尽力描写我的母亲或我的袜子 , 我的情感生活 , 不过我觉得我是否会变得更好 , 我可以得到从那里得到很多东西 , 而且只描写天气 , 雪花或是刹那的光芒 , 它就会是一件出色的艺术品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