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遥寄100年前的北平馋人梁实秋先生( 四 )


豆类做出的吃食可多了 , 首先要提“豌豆糕” 。 小孩子一听打镗锣的声音很少不怦然心动的 。 卖豌豆糕的人有一把手艺 , 他会把一块豌豆泥捏成为各式各样的东西 , 他可以听你的吩咐捏一把茶壶 , 壶盖壶把壶嘴俱全 , 中间灌上黑糖水 , 还可以一杯一杯地往外倒 。 规模大一点的是荷花盆 , 真有花有叶 , 盆里灌黑糖水 。 最简单的是用模型翻制小饼 , 用芝麻作馅 。 后来还有“仿膳”的伙计出来作这一行生意 , 善用豌豆泥制各式各样的点心 , 大八件、小八件 , 什么卷酥喇嘛糕枣泥饼花糕 , 五颜六色 , 应有尽有 , 惟妙惟肖 。
豌豆糕能见的到 , 但是用豌豆泥捏成各种东西 , 是已经绝迹了 。 已经没有人学这种既复杂又不赚钱的手艺了 。
“豌豆黄”之下街卖者是粗的一种 , 制时未去皮 , 加红枣 , 切成三尖形矗立在案板上 。 实际上比铺子卖的较细的放在纸盒里的那种要有味得多 。
豌豆黄还在 , 在各种京味馆子里 , 作为前菜小点心 , 小小的放上几块 。 大同小异 , 店家很少自己做 , 都是有供应商提供 。 您提到的这种“有味得多”的已经不得见 。
“热芸豆”有红白二种 , 普通的吃法是用一块布挤成一个豆饼 , 可甜可咸 。
现在更多见的是芸豆卷 , 与豌豆黄一起上桌 , 热芸豆已经绝迹了 。 从前后海边上有一个九门小吃 , 里面还原了一些老北京的小吃文化 。 从市井文化试图变身北京名片 , 为游客提供一些旧时风味 。 想法是好的 , 但依然没有成 。
“烂蚕豆”是俟蚕豆发芽后加五香大料煮成的 , 烂到一挤即出 。 “铁蚕豆”是把蚕豆炒熟 , 其干硬似铁 。 牙齿不牢者不敢轻试 , 但亦有酥皮者 , 较易嚼 。
烂蚕豆偶尔还能见到 , 也叫面捂豆 , 在北京江浙风格的餐厅里多见的是鲁迅先生所说的茴香豆 , 或者是下酒用的兰花豆 , 炸酥 , 咸香 。 铁蚕豆我小时候见过 , 现在估计很少有人吃了吧 。
夏季雨后照例有小孩提着竹篮赤足蹚水而高呼“干香豌豆” , 咸滋滋的也很好吃 。
干香豌豆早已不见 , 提篮赤足的小孩早已消失 。 小孩们都在读各种补习班 。
“豆腐丝” , 粗糙如豆腐渣 , 但有人拌葱卷饼而食之 。
豆腐丝一直在 , 但是不粗糙 , 北京常见的是两种 , 京东三河豆腐丝和京西高碑店豆腐丝 , 切来下酒 , 也可与其他食材同拌 。 豆制品的种类更加丰富 , 千张百叶等许多南方风格的豆制品 , 也很轻易的在北京吃到 。
“豆渣糕”是芸豆泥作的 , 作圆球形 , 蒸食 , 售者以竹筷插之 , 一插即是两颗 , 加糖及黑糖水食之 。
豆渣糕 , 踪迹难寻 。
“甑儿糕” , 是米面填木碗中蒸之 , 咝咝作响 。 顷刻而熟 。
甑糕到现在也是一种稀罕物 , 牛街有一处伊宝荷叶甑糕 , 不知与先生当年所品尝的是否相似?
“浆米藕”是老藕孔中填糯米 , 煮熟切片加糖而食之 。 挑子周围经常环绕着馋涎欲滴的小孩子 。
先生所说的浆米 , 应该就是江米 , 是 籼糯米 , 也就是糯米藕 , 在江南风格的餐厅里常见 , 加入桂花糖 , 则有桂花香 。
北平的“酪”是一项特产 , 用牛奶凝冻而成 , 夏日用冰镇 , 凉香可口 , 讲究一点的酪在酪铺发售 , 沿街贩卖者亦不恶 。
各种酪 , 都还在 , 这种奶酪往往搭配果子冰 , 夏天吃来可口 。 北京街边有三元梅园 , 专做各种酪 。 年轻人更喜欢吃双皮奶之类的粤式小点心 。 与当年相比 , 北京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中西式消夏甜品 , 丰富太多了 。 有时候 , 我也愿意去一些小店里点一些果子酪 , 清甜 。
“白薯”(即南人所谓红薯) , 有三种吃法 , 初秋街上喊“栗子味儿的”者是干煮白薯 , 细细小小的一根根地放在车上卖 。 稍后喊“锅底儿热和”者为带汁的煮白薯 , 块头较大 , 亦较甜 。 此外是烤白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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