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赵松:语言是小说的骨肉血脉气息和灵魂 | 访谈( 四 )


文学报|赵松:语言是小说的骨肉血脉气息和灵魂 | 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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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续传统 , 不管有多么艰难 ,
都需要自觉地去尝试
采访人员: 你曾谈及关于“小说文体创新”这一问题的看法 , “在今天要想创新小说文体 , 就只有回到自己传统中去寻找活性基因才会成为可能 。 ”这个说法跟《隐》有所呼应 , 而此前有评论家认为你的小说受到法国“新小说派”的影响较大 。
赵松:关于小说创新这件事 , 我觉得在欧洲差不多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就已经趋于平静了 , 追求文体创新的小说家仍然还有 , 只是再也没有像法国“新小说”那样影响强烈的现象了 。 而法国新小说的实质 , 就是反对一切陈词滥调、反对一切墨守成规 。 这一点对我影响很大 。 他们的创新传统 , 其实可以一直追溯到福楼拜那里 。
我在大量地阅读西方小说之后 , 最大的感触 , 就是西方小说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的兴盛 , 自有其自身特殊的语言、文化背景、思维方式 。 不管我们有多么喜欢 , 总归还是会有管中窥豹的感觉 , 或者说隔了一层的感觉 。 甚至哪怕我们精通了某种西方语言 , 比如英语 , 也不大可能从根本上消除这种不同文化之间的那种“隔” 。
这就导致在阅读过程中 , 很容易偏“技术化”、“思想化”面向的理解 , 就是会更多关注写法、结构、内涵之类的 。 但是小说是基于个人独特语言构建起来的 , 当我们只是去分析技术的时候 , 就很容易简单化和模式化 , 也就理解不了小说的自身生长性 。
西方人在小说里使用《圣经》里的资料 , 是很自然的事情 。 其实我们中国人平时说话写作也会引用《易经》《论语》《老子》等经典里的词句 。 我后来在阅读《左传》的过程中觉得 , 从这个叙事文本开始 , 经过志怪、传奇、笔记 , 直到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 , 其实隐含着一条漫长的关于叙事方式的线索 。 我在几年前编撰《细听鬼唱诗》的过程中 , 就发现这条线索里包含中国叙事方式的很多传统基因和可能性 , 基于这样的资源 , 是有很多创新转化的空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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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员: 从读较多的西方文学经典到目前较多地阅读中国古典文学 , 这样的转变中 , 你获得了什么?
赵松:其实没有比较多地涉猎西方文学经典 , 也就不大可能会有对中国传统古典文学的再认识 , 更进一步地讲 , 也正是因为有了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再认识 , 才会有对西方文学经典的重新理解 , 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 而不是矛盾的 。
但是要走到这一步 , 整个过程中又会经历各种近乎矛盾的体验 , 而这些又是能让我不断有所发现的原因所在 。 西方近现代文学的伟大成就摆在那里了 , 正如中国古典文学那种高山仰止的存在 , 在这两种强大的力量之间 , 所有的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问题 , 而是如何更好更活地转化为我所用的问题 。
重新认识中国古典文学 , 不是指整体价值的再认定 , 主要是指从语言变化的角度和表达方式的基因层面去做更多的体会和发现 , 找到更多的新的可能性 。 客观地说 ,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现实已经是高度西化了的 , 接续传统的可能性主要还是精神层面的和文学层面的 , 不管有多么艰难 , 都需要自觉地去尝试 , 哪怕多走出一小步 , 也是好的 。 所幸咱们还有深厚的传统 , 存在于渊海般的中国古典文学里 , 可以去好好地挖掘、探索和发现 。
这就是为什么我曾经表达过 , 从西方文学的角度来看中国的当代文学无疑是落后的 ,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 , 恰恰又是这种“落后”的现实 , 让我们还能另走别途 , 去成就属于中国的文学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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