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河]根河之“根”(行天下)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根河之“根”(行天下)
[根河]根河之“根”(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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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根河风光 。
周家富摄(人民图片)
[根河]根河之“根”(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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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的驯鹿部落——敖鲁古雅 。
王 伟摄

根河 , 中国冬季最寒冷之地 。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去过多次 , 印象中那是个偏远、封闭、清苦 , 但景色极美的小城 。 记忆最深的是城的南面有一座山 , 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 根河人亲切地叫它“馒头山” 。 山体是典型的等腰三角形 , 远远望去 , 酷似日本的富士山 。 因为这里雨水较多 , 山顶总是被阴云环绕着 , 只有太阳出来的时候 , 才会露出清晰的面目 。 山上覆盖着密密的松林 , 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 , 绿色像被浓墨染过似的 , 黑朦朦的 , 让人产生无尽联想 。
这次来根河 , 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座山 , 它让我打开了二十多年前有关根河的记忆之门 。
那时候 , 根河还没有多少楼房 , 一排排的砖瓦平房掩映在用木板围起来的院子里 。 如果是家境好一些的人家会有一个很大的院子 , 大约有两亩地那么大 , 院子里可以种植大片的蔬菜瓜果 , 还可以养一群鸡鸭鹅 , 甚至能圈养一两头大肥猪 。 靠近窗户的地方还会种一簇簇五颜六色的“扫帚梅”(学名波斯菊 , 北京也叫格桑花) 。 这一切让我这个北京来的城里人非常羡慕 。
给我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小伙子 , 名字我已忘记 , 大约18岁 , 身材矮小 , 其貌不扬 , 如果不看他的脸 , 俨然一个初中生 。 他在距离根河32公里的下央格气林场做伐木工人 。 那时候 , 国家还准许采伐森林 。 他邀请我去林场采伐小工队做客 。
我差不多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森林绿皮小火车 , 才到达那里 。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 。 当时我正在读俄罗斯作家阿斯塔菲耶夫的小说《鱼王》 , 他对西伯利亚地区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北部原始森林的描写引发了我对大兴安岭森林的向往 。 小时候 , 我长在海拉尔 , 对周边的呼伦贝尔草原可以说了如指掌 , 但对原始森林 , 虽然距离不足200公里 , 却所知甚少 , 那时总是听大人说起“沟里”这个词 , 所谓“沟里”就是从牙克石往北 , 一直到根河、满归 , 还有莫尔道嘎 , 那一片神秘而又陌生的林区 , 一个我童年意识里的蛮荒之地 。
第一次走进原始森林 , 如同走进阿斯塔菲耶夫的小说一样 , 脚下踩着厚厚的积攒多年的潮湿的树叶 , 沙沙地响 , 新生的草枝从肥沃的地面杂乱地伸出茎叶 , 还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 。 举头仰望 , 满眼是粗壮而垂直伸向天空的落叶松树 , 密密的枝丫遮蔽了阳光 , 只有一条条的光束 , 穿过树叶的缝隙有力地射在地面上 。 穿过这片森林 , 有一块空地 , 茂盛的绿草之间 , 有一丛丛低矮的灌木 , 蝈蝈隐匿其中欢快地鸣叫 , 此起彼伏 。 远处有一片水域 , 应该是雨季自然形成的小湖泊 , 静谧平稳如同一面巨大的镜片 , 映衬着蓝天和白云 。 一棵折断的枯树 , 倾斜在湖面上 , 留下对称的倒影 。 湖对面是荫翳的白桦林 , 白色的树干像是油画中的钛白颜料 , 一笔一笔 , 涂抹在浓绿的树叶之间 , 异常显眼 。 这是典型的大兴安岭林间景色 , 也是大山中人迹罕至的仙境 。
走进低矮的工棚 , 在简陋的充满潮气和汗味的床上 , 我见到飞身站起的小伙子 。 在他为我倒开水时 , 我看见他床里的木板墙上 , 用圆珠笔写的字:“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 。 字迹歪歪扭扭 , 一共写了三遍 。
在回城的路上 , 我一直默念这三个字 , 小伙子的家境非常贫苦 。 这三个字或许正表达了他痛苦的内心和生存状态 。 时过多年 , 它们依然深深刻在我脑海 , 而我也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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