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政治说朱自清《荷塘月色》写作背景:他和包办妻婚姻并不圆满( 三 )


抛开政治说朱自清《荷塘月色》写作背景:他和包办妻婚姻并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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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戴镜立者为朱自清行到此时,前文提到的朱自清“填补情感空缺”的方法便呼之欲出了:让情欲回归大自然,回归想象,再回归艺术创作。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与武仲谦结婚的12年竟是朱自清创作的最高峰期,他的《背影》、《我的南方》、《飘零》等代表作都创作于这一时期。简单讲之,《荷塘月色》可以被狭义地解读为:朱自清某日躁动不安继而不宁静,于是去荷塘找宁静然后进入宁静,最后出宁静的全过程。这一出一进,说的是朱自清的脚步,说的也是他内心的情欲、思绪等等。而朱自清之所以能“出”那非现实的理想境界的原因,他自己在文尾便讲述了,他说:“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这句话,与其说是朱自清自嘲自己已经过了嬉游的年纪,倒不如说是他在心底认定:为人夫为人父的他不应该沉沦于此。这是全文的转折,也是朱自清决定彻底出这另一个世界的标志。
抛开政治说朱自清《荷塘月色》写作背景:他和包办妻婚姻并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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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段《西洲曲》的引用之后,朱自清彻底出了宁静回到了原本喧嚣的现实里。他写到:“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只是,这次回到现实的朱自清内心已然宁静,此时的他也便不再需要向外再去找宁静。其实,多数时候的朱自清都是宁静的,毕竟寻常的不宁静他已能应付,所以如1927年7月那般的“不宁静”后来也极少出现。多数时候,他和妻子武仲谦都是相濡以沫、恩爱有加的模样。然,天有不测风云,1928年11月26日,朱自清妻子武仲谦竟在年30岁这年因病辞世了。从此,这对原本羡煞旁人的包办婚姻走到了尽头。很长一段时间里,朱自清一直都无法接受妻子已病逝的现实。妻子死后他一直不停地反思,他甚至觉得是频繁生养和过度劳作导致了妻子的早逝。怀着这种内疚的朱自清甚至在妻子死后立誓“永不再娶”。倘若朱自清是孤身一人,这“永不再娶”或许可行,可他毕竟是一个带着六个孩子的单亲父亲。为了这个“永不续娶”朱自清吃了太多苦,他最小的孩子六儿甚至也因此夭折了。见状,朱自清不得已只得向周围亲朋请求搭手。可日久后,感觉疲累的周围亲朋也犯难了,不得已之下他们纷纷劝他续娶。可固执的朱自清却怎么也不肯改变想法,直到几年后陈竹隐的出现才让他慢慢改变了这种想法。1932年,朱自清经过仔细考量后决定与才女陈竹隐结婚。也正是在这年,朱自清带着无比的悲痛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致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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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洋洋洒洒几千言的悼文里,通篇都是朱自清对妻子的感恩以及自己未能照顾好妻子的愧疚。他能如此,不得不说也算武仲谦的大幸。可叹可叹!末尾附上《荷塘月色》全文: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1927年7月,北京清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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