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初推出的《我的原野盛宴》尚在品咂中回味,张炜又出版了《斑斓志》,循着苏东坡的生命轨迹,一个顽强抗争、百折不挠的形象从历史尘烟中清晰地走出来;而由漓江出版社推出的50卷《张炜文集》,让读者更感知到作家思想与诗性的丰富以及创作历久弥新的奥秘,也为中国文学的阅读研究提供了绵密厚重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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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莫言认为,张炜“是我们这个时代作家里面,一个勤奋的劳动者,深刻的思想者,执着的创新者”。从上世纪80年代初的清纯——像一潭清水一样,像天籁的《声音》那样一种清纯干净的写作,慢慢地发展到像《古船》那样的厚重、像《九月寓言》那样的华丽、像《刺猬歌》那样的尖锐、像“高原系列”那样的宽阔,张炜的创作脉络是非常清晰的,他在思想上的不断蜕化很值得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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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写作越来越回归本真的他觉得,一个写作者多一些老人心态,多晒晒太阳,多回忆而少报道,有时不失为一种工作的方法和方向。
细节让历史不再符号化
《我的原野盛宴》鲜活描述了360多种动植物,既有自然世界的丰饶,又有乡间生活的野趣,还原了一段被人遗忘的民间历史。它也被理解为张炜的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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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记忆需要细节,回忆细节是追记往昔中最重要的工作。”可不可以将想象赋予过往,在记录中给予弥补,以便让其变得生动?为了细节的再现,为了一种宝贵的时光的刻录,张炜努力地回想,沉浸到那段岁月中。他说,如果真的做到了,就会发现声音回来了,颜色回来了,猫蹲在窗户上,锅里的红薯正喷出扑鼻的香气。
“文学既是浪漫的事业,又是质朴的事业。文学的一生,应当是追求真理的一生,向往诗境的一生。”无论是长篇小说《古船》《刺猬歌》《独药师》,还是儿童文学作品《少年与海》《寻找鱼王》,或是近期的非虚构作品《我的原野盛宴》《不践约书》等,张炜近五十年的创作历程,沉湎于历史、现实、自然、人性、风俗、传说、哲学、宗教诸般求索之中,展开了一场马拉松式的文学跋涉。
他也一直专注于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的研究和思考,包括屈原、先秦诸子,出版了长篇随笔等相关的著作,包括《楚辞笔记》《也说李白与杜甫》《陶渊明的遗产》和近作《斑斓志》。他觉得古人写出的文学经典,与今人许多时候是一样的:同样的心境和方法,同样的困难与欣乐。古往今来,人生总有一些出色的慨叹、异样的认知、绝妙的记叙,就是这些丰富着我们无边无际的生活。我们今天的写作正在加入他们,不过是异常缓慢地进行着,时而有时而无,断断续续。
陶渊明作为中国隐士文化的象征早已被符号化了。张炜之所以选择“陶渊明”作为写作对象,是因为他觉得在这个时期,知识分子柔软而坚硬的内心里,会存有陶渊明这个形象——他的选择、他的矛盾和痛苦,也包括他的喜悦,或能深深地拨动许多人的心。陶渊明以前作为一个符号太过简单化概念化,有时候甚至成为极肤浅的东西存在着。所以深入解读陶渊明,是一件时代大事,这件事需要更多人参与。
“只把他看成一个采菊人,笑吟吟地站在那儿,那是多么不求甚解。选择陶渊明来解读,不是为了倡导现代的‘逃离’和‘疏离’,而正是相反,是在强调人要有直面生活的勇气,强调人的真实。”张炜说,古代与现代的人看起来差异很大,其实面临的基本问题、一些大问题都差不多。比如关于人的尊严、自我的寻找、自由,这些都是基本上一样的。外在环境的差异,夸大了我们与他们的不同。他们的困境,我们在今天也大致会遇到。所以我们追寻古人的心情,会发现离他们并不遥远。他们都是一些大文化人,也是一些生命的大标本,对于当今的价值不言自明。关于他们的单纯学术解读已经很多了,但仍旧不够。有一些永恒的冲突缠绕着他们,这些冲突更需要我们当代人去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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