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镰|学者杨镰的新疆故事( 二 )


50天的探险考察 , 充满了艰辛与新奇 。杨镰乘便车、班车 , 骑马、骑骆驼、骑自行车 , 甚至步行 , 才走完全程 。他在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渡过塔里木河的格资库姆渡口荡舟 , 在黑水大营遗址寻访古迹 , 在民丰县城结识重塑人生的文学青年 , 在河床深陷的安迪尔河攀附浮木走过河滩 , 在古老的村落江格萨伊、瓦石峡、塔堤让与民族青年结伴同行 , 在博斯腾湖乘科考船前往大河口 , 在南疆铁路即将通车时与铁路修建者、策划者同处途中的一个小站……
到达若羌县米兰镇 , 杨镰的考察已近终点 。在这里 , 他结识了几位年过百岁的罗布族老人——库万·库都鲁克、塔伊尔和热合曼·阿布拉等 , 他们身上那种浓郁的历史文化特质 , 深深吸引了杨镰 。于是 , 杨镰后来一次次重返米兰镇 , 在罗布人聚居的村落做客 , 成为他们的挚友 。
杨镰|学者杨镰的新疆故事
文章图片

文章图片

第135号营地是斯文·赫定1934年最后一次在西域探险的终点 , 2012年10月 , 杨镰为其立碑纪念 。董炳月摄
从此 , 在杨镰心中 , 新疆不再只是一部打开的书、一集正在播出的电视剧 。他已不满足于仅从书本中获取知识和信息 , 而是渴望像陈寅恪先生那样 , “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 , 亲身探究和见证新疆的历史奥秘 。他渴望像斯文·赫定那样 , 走进沙漠之中 , 自己去实践 , 自己要创作 。
杨镰在《在书山与瀚海之间》中自述:“研究就是‘发现’ , 而‘发现’是以文献(古今中外)与抵达实地的现场感为共同支撑 。”他还经常说:“在北京做文本研究感到思维枯竭、身心疲惫的时候 , 就想往新疆跑一趟 , 一到那儿 , 灵感就会冒了出来!”
亲人与朋友都知道 , 杨镰总会在家里存一笔现金 , 以备随时动身去新疆 。
履 约
塔里木探险考察之后 , 杨镰有了更多打算 , 他称之为自己“与新疆的60个约定” 。
杨镰设计了必须亲临考察的60个地点 , 包括民丰尼雅遗址、和田千年绿洲约特干、玛札塔格、沙雅阿克塔利亚、莎车黑水大营、尉犁大西海子水库、民丰县城、通古孜巴斯特、博斯腾湖、楼兰古城、沙漠腹地的喀喇墩和阿提米西布拉克等 。
从踏上塔里木之始 , 到最后走遍这60个点 , 30多年的探险、考察和研究 , 最吸引杨镰的不只是自然风光 , 更多的还是那里的人文景观 。
杨镰一直把“西部人”置于研究考察的首要地位 。“人的焦虑可以焦灼生烟 , 人的期盼能够再造情感 。我对中国西部的关切 , 实际上是对西部人的关切……把人的历史命运调制到观察的最佳视角和准确焦距 , 把那大漠呀 , 绿洲呀 , 考古呀 , 地理呀……统统还原为人类社会发展背景的出发点 。”
利用考察的空隙 , 杨镰总要在驻地附近的街头、学校、菜市场和旧货市场转转 , 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与老人 , 对当地人的日常生活状态、精神面貌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
2006年8月 , 杨镰组织学者专家考察新疆库鲁克塔格山中的一个绿色村落——乌塘 。那是个维吾尔族聚居的村庄 , 方圆150公里内都没有人烟 , 生存需求的水源仅靠一条小河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董炳月回忆:“就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小村子里 , 当地仍然办起了简陋的小学 , 有一名维吾尔族教师 , 本来几次可以调离 , 但他却出于对孩子的热爱而坚持教学 。最令人感动的是 , 学校虽然没有音响 , 但还是坚持举行升国旗仪式 , 就用一个放在地上的卡带式录音机放国歌 。”
面对此情此景 , 董炳月亲眼看到杨镰流下了眼泪 。临走时 , 考察队给学校捐了一笔钱 。
杨镰还深深地思考着新疆的生存环境问题 , 把新疆生态的历史变化与现实状况联系起来——
塔里木最后的淡水湖博斯腾湖出现微咸水质 , 步罗布泊后尘成为盐湖 , 会不会面临新的困境;和田绿洲一个村落 , 每天早晨人们都要清理掉半米以上的积沙 , 才能进出家门;移动沙丘距离民丰县城只有几公里;昆仑山的牧民生活亟待改善……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