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昌耀,在时光深处孤独耸立的诗之高原|谭五昌( 三 )


综观昌耀笔下与命运主题相关的大量诗篇 , 如《凶年逸稿》、《浮云何曾苍老》、《花朵受难——生者对生存的思考》、《大街看守》、《百年焦虑》 , 等等 , 均给人以精神上的触动或震撼 。 简言之 , 命运主题或命运意识在昌耀大量诗歌文本中的出现 , 有力地展现出诗人创作的思想深度 。
孤独意识与命运意识奠定了昌耀成为一个大诗人的主观条件 。 除此之外 , 昌耀的诗歌在审美文化层面上包含并体现着鲜明的西部精神 , 其文本充满了大量的青藏高原地理意象与文化元素 , 缘此 , 昌耀也被很多人视为当代西部诗歌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 就昌耀本人来说 , 他的身上的确存在非常浓郁的高原情结 , 他从青年时代起 , 就对西部边陲与青藏高原心向往之 , 并内化为他从事艺术创造隐秘而强大的动力之一 。 1957年 , 刚从内地来到青海的诗人昌耀 , 怀着对高原风物与景色的无限惊奇与艺术敏感 , 创作出了一首动人心魄的高原风物诗篇:
高车
是什么在天地河汉之间鼓动如翼手?……是高车 。 是青海的高车 。 我看重它们 。 但我之难忘情于它们,更在于它们本是英雄 。 而英雄是不可被遗忘的 。
从地平线渐次隆起者
是青海的高车
从北斗星宫之侧悄然轧过者
是青海的高车
而从岁月间摇撼着远去者
仍是青海的高车呀
高车的青海于我是威武的巨人
青海的高车于我是巨人的轶诗
1957.7.30
时年二十出头的诗人昌耀以陌生化的眼光与高原崇拜的心态刻画出了青海高车的伟岸形象 , 为读者(尤其是汉族读者)带来了新颖、神奇的审美经验 , 从而为其成绩辉煌的西部诗的创作奠定了一个高拔非凡的艺术起点 。 可以这样说 , 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昌耀满怀憧憬来到了西部边城青海西宁 , 青藏高原就与诗人昌耀结下了一种美妙的艺术缘分 , 昌耀用天赐般的艺术灵感 , 在他的诗歌文本中创造了许多充满高原风情与西部元素的经典性意象 , 在昌耀的《高车》、《夜行在西部高原》、《峨日朵雪峰之侧》、《驿途:落日在望》、《所思:在西部高原》、《巨灵》、《冷色调的有小酒店的风景》、《哈拉库图》等一系列为人称道的西部诗章中 , 正是那些具有神秘与神性气质的高原风光景物与西部文化元素的含纳与凸显 , 使得具有陌生化审美效应的西部经验在专业或业余的读者们眼中大放异彩 , 魅力无限 , 从而使得昌耀诗歌独特的审美品质与经典性诗人地位获得了有力的保障 。 一句话 , 是青藏高原成就了大诗人昌耀 , 反过来说 , 大诗人昌耀也成就了青藏高原 , 成就了青海这片神奇的大地 , 如今昌耀俨然成为了整个青藏高原乃至整个西部的诗歌文化代言人 。 二者之间互相成就 , 相得益彰 , 最终成就了文学史意义上的一段佳话 。
与昌耀身上的高原情结相伴相生的 , 是诗人灵魂深处潜藏的流浪情结 。 正因为昌耀本人不满足于内地生活相对单调、枯燥的状态 , 所以诗人要选择去远方流浪 , 而西部边陲与青藏高原 , 无疑是诗人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流浪场域 。 因为在这里 , 诗人流浪的心灵能够找到精神上的归宿 。 换言之 , 在昌耀那里 , 西部边陲与青藏高原既是诗人的流浪目的地 , 也是诗人精神的家园 。 在昌耀创作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乡愁》一诗中 , 当时已经身居青海省城的诗人以“牧人”的心态 , 表达了对于自己昔日流放于高原大山之间牧民般自由无羁的生活方式的思念之情 。 一方面 , 昌耀的流浪情结与高原情结混合纠结在一起 , 另一方面 , 昌耀的流浪情结体现出诗人叩问生命存在意义的更高价值诉求目标 。 我们在诗人的《山旅》、《生之旅》、《我们无可回归》、《听候召唤:赶路》等体现鲜明流浪情结的诗歌文本中 , 莫不强烈地感受到诗人对精神家园、对理想远方、对生存意义执着追求的形而上冲动 。 昌耀的《听候召唤:赶路》一诗中“太阳”对诗人的“话语召唤”特别具有象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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