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社|那些漂亮的云彩就像他豢养的羊群丨赵琳( 三 )


说赵琳是一位比较踏实的写作者 , 也就包括他体验事物的那种踏实 。 “放学滚铁环的孩子穿着花棉袄/ 在冬天 , 敲打着火花/他的奔跑带我又一次/ 回到温暖的童年/我总是这样 , 在悲喜间/匆匆已过二十四年”(《日常》) , 如果说 , 诗的前半部分是“表象” , 滚铁环是“表象” , “我”悲喜间的介入则是体验 。 “年前在藏区 , 他告诉我/ 太阳之子的乌鸦 , 是灾难的一面镜子/ 在命运中/ 需要带块磨难的石头/ 洗涤掉噩运的事物/ 或者日暮之际 , 赞美更久远的两个人”(《克拉玛依来信》) , 石头和乌鸦是“表象” , 磨难是体验 , “赞美更久远的两个人”更是体验 。 体验使诗具有了诗性 , 那种味道 , 那种审美上的蕴藉 , 那种字里行间成为诗的东西 。 平常我们读有些诗歌 , 写实方面好像比较充分 , 比较到位 , 可诗性的东西就是出不来 , 少了那么一两句 , 火候就显得不足 。
体验的过程 , 也伴随着思考 , 是语言带入某种思的东西 。 在赵琳的诗中 , 语言对思的这种带入感也比较好 。 “去理发店 , 黑发沾着火花/ 剪刀夹带古老的技艺/ 我把时间装进镜子/ 借用光的一生 , 照亮自己//我还有灵感读完一本书/ 书只剩最后几页了/——‘我相信我日日夜夜的贫穷与富足/与上帝和所有人的相等’”(《去理发店》) , 诗中有实有虚 , 有此在和彼在 , 通过构思 , 让事物成为自身的同时 , 也大于自身 , 从而扩展了诗性阐释的向度 。
不过 , 诗性的扩展有一个尺度 , 即不能违背事物的情理 , 不能过分突兀 , 否则就会破坏思考的合体度 , 进而破坏诗性 。 在赵琳的诗中 , 这种状况也是偶尔存在的 。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琴声/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安静得 , 让我不由想起她的年少”(《第三次听琴》) , 结尾一句就有些突兀 , 因为前句中没有任何“她”的信息 , 也没有一句关于“她”的铺垫 。 其中虽然有好句子 , 但表述确有些刻意了 , 读后觉得并不自然 。
诗刊社|那些漂亮的云彩就像他豢养的羊群丨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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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而深情地注视生活
北 乔
读这组《克拉玛依来信》 , 如同面对一条安静的河流 , 正如诗中所叙述的“星空落在沿线村庄”“平静的草原”“沉淀的沙丘”那般静谧 , 河水缓慢流动 , 波纹在水面 , 也在天空 , 可以看到清水之下的一些水草和鱼儿 。 日常化之中 , 有隐喻有秘密 , 有些需要我们的想象力 , 有些需要我们用心寻找和品味 。 读这样的诗 , 感觉是湿润的 , 可以抵抗生活的喧嚣和灵魂的燥热 。 外表质朴 , 其里有着寓言化的内蕴和浓淡相间的隐喻质感 。 那些悸动和参悟 , 具有柔韧之力和持久之力 。 诗人对生活和母语进行的有意识的开拓 , 正在有理想地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写作经验 。
诗歌读起来有意味 , 在于赵琳注重情节的巧妙置放 。 换而言之 , 他注重营建诗歌有意味的结构 。 因为情节的运用 , 有些诗既浓缩性地讲了一个故事 , 又勇敢地“留白” 。 《火车经过德令哈》这首诗尤其如此 。 同在火车上 , 我与邻座大叔不断地交谈美好 , 相信气氛也是同样的美好 。 我自然是在去往美好的路上 , 旅游地点的美好 , 未来人生的美好 。 而在诗的结尾 , 我们才知道 , 邻座大叔已是患病之人 。 他“对我语重心长地说 , 今晚的星空真美” 。 对我而言 , 路过德令哈也好 , 经历今晚也好 , 前方还将有无数的美好 。 而对于邻座大叔而言 , 这样的美好 , 恐怕是生命中的最后一个 。 再回想前面“他说起家乡海西 , 你不知道/ 牛羊出栏时 , 草地上就飘着白云/ 你不知道它们眼中装满星星” , 我们的感受更加复杂 , 诗的力量陡然加大 。 这样的结构 , 是经由赵琳有意识地设置而成 , 但又十分的契合生活 。 因为现实中 , 我们常常遭遇这样的“恍然大悟”或“如梦初醒” 。 而因这一情节 , 车厢里两人的交谈 , 便成为可供我们无限想象的画面 , “邻座大叔”这样一位人物变得立体起来 , 诗歌的丰富性得到加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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