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银龙之墓 千里同镜( 四 )


有意思的是 , M1大墓虽然20多米深 , 但盗墓者一个盗洞就精准地打到了棺上 , 他们对墓室结构如此熟悉 , 而且是团队作案 , 却视金钱如粪土 。
“可以比较有把握地判断 , 墓里的文物肯定是被发现了 。 ”周立刚说 , 安葬遗骨的棺椁中 , 人骨几乎被破坏殆尽 , 但是棺室里的玉璧保存完好 。 同时 , 在棺的外部 , 椁室里成套的金银马饰没有任何扰动 , 这说明盗墓者的动机并不在于金银财宝 。 “那么 , 剩下的动机就只可能是报复了 。 ”
《汉书》等文献记载 , 乌桓人与匈奴人是世仇 , 曾经大规模破坏匈奴国王墓葬以进行报复 。 眼前的盗洞是否就是这种有组织的报复活动呢?其他大墓的盗墓者 , 也对金银视而不见吗?
谜团越来越多 , 样本量却很小 。 限于资金 , 额教授只发掘了1号大墓和其陪葬墓 , 另外清理了一座很小的甲字形墓 , 要想有什么结论 , 还必须继续发掘 。
作为一个具有国际视野的学者 , 额教授一直在寻求与中国合作 , 因为“地域特点决定 , 大家的历史都是交织在一起” 。 而中国的河南考古人 , 对于与秦汉相爱相杀的匈奴也兴趣很浓 , 寻求着走出国门一探究竟的机会 。
初访高勒毛都2号墓地后 , 双方一拍即合 , 签订了为期三年的合作协议: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和蒙古国乌兰巴托大学考古学系共同实施 , 对高勒毛都2号地的M189号墓进行联合发掘 。
千里同镜
考虑到气候因素 , 当地能够开展田野考古的时段只有6、7、8三个月 , 中方人员立刻回国 , 紧锣密鼓地准备下一趟正式发掘之旅 。
一个月后 , 一支年轻而精悍的考古小队从郑州出发了 。 队员都是80后的博士和硕士 , 他们专业方向各异 , 每个人在自己的业务领域都是一流的 , 可谓是“河南考古天团” 。
这支队伍到蒙古后 , 对方的惊讶写在脸上 , 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 , 中国考古学家必然是白发苍苍的学者 。 看来 , “天团”唯有证明自己的实力 , 才能让对方刮目相看 。
田野考古中 , 科技水平主要体现在各种测量和记录工具上 。 这次 , 考古小队准备的照相机就有10台 , 为了延时摄影 , 多角度全程记录工作过程 , 他们还冒险在周围的松树上架设了机位 。
另外 , 通过无人机的辅助 , 中方还在高勒毛都2号发现了138个新墓葬 。 十年前调查时 , 由于地表植被太厚 , 盖住了很多墓葬 , 加上记录手段限制 , 漏掉一部分 。 中方到来后 , 航拍与地面测量相结合 , 遗漏的部分浮现出来 。 经过详细踏勘统计 , 该墓地共计分布有不同类型的积石墓葬571座 , 包括甲字形贵族墓葬104座 , 圆形积石陪葬墓326座 , 独立圆形积石墓葬141座 。
不过 , 考古总是充满意外 , 专家们后来发现 , 还有更早的墓葬几乎全被草皮盖住了 , 很难发现 , 而且 , 这个墓就藏在考古队营地中央 。
“中国北方的考古学家在面对南方的遗迹时 , 也会有点蒙圈 , 何况这是千里之外的大草原 。 ”周立刚说 , 中蒙考古方式的不同 , 在发掘第一天就显露出来 。
上午8时 , 中方队员还没有来得及用无人机对墓葬区进行低空摄影 , 进行RTK测绘、架设延时摄影机位 , 就发现蒙方教师已经带着学生准备开工了 。 为了留下墓葬区的原貌资料 , 中方及时沟通 , 蒙方也微笑着停下来 , 把时间留给了中方 。
差别最大的 , 是对墓坑的处理 。 中方习惯根据地表颜色差异 , 画出墓坑的轮廓 , 然后用刷子和小铲沿边缘向下清理 , 而蒙方则是整个工作面向下推进 , 这让中方很不理解 。 对于分歧 , 乌兰巴托大学的师生们并没有坚持己见 , 而是表示可以按照中方的办法试一试 。 结果 , 往下清理了不到半米就发现 , 这里的流沙细软 , 很容易塌方 , 最终采用了蒙古的传统做法 。
谦虚又严谨的河南考古人 , 很快就和蒙方教师、蒙俄两国学生建立了默契 。 “当然 , 周末一起喝点小酒 , 互相交流一下想法 , 也是很有必要的 。 ”周立刚说 , 在这个国际化的考古平台上搞外交 , 酒量不能太小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