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话」脏话的语言学真相( 四 )


英语脏话至今仍在演进着 , 只不过擎着“可耻”旗帜的“带头大哥”已经换作种族和性取向方面的污蔑语——紧随其后的是抹黑残障者的词语 。促成这样变化的成分之一 , 大概是我们集体上已经认识到“排他”之思维定式的恶果 。 所谓“排他” , 这里是指人类从猿类祖先那里继承来的一种思维习惯 , 即不自觉地发掘彼此的异处 , 以此将人群划分为“类己”与“异己”(或“他者”) 。 往往我们亲善并较为厚待类己 , 于是类聚群分 , 不同族群之间恃强凌弱 , 任意倾轧——过去数百年间尤其不乏惨痛的案例 。
而且既已占优的一方 , 又总忍不住对弱者继续采取言语上的碾轧 。 相互间的仇视和隔离 , 由此得到进一步的激发 。 就像史蒂文 · 平克以一位白人男性的立场在《新共和报》中所写的: “听到‘黑鬼’一词 , 仿佛片刻间被套上一件思想的外衣 , 当真地思忖起非洲裔美国人的可鄙来 。 ”
「脏话」脏话的语言学真相
本文插图

史蒂文·平克
这件“外衣”套上身是什么感受 , 又要依照各人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而定 。 这就好比拿天神赌咒发誓到底属不属于亵渎 , 也要看各人信不信神 。 说我是受身份背景的限制也行——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四十出头、出身中产的《卫报》读者 , 但对我而言 , 拿种族和性取向方面的外号骂人就刺耳得多 。
我倒真心希望脏话的源泉能够重归于我们的身体——没有性生活人类就不得繁衍 , 茅房运动中也蕴藏有世界文明的大同 。 正如绘本大师五味太郎的名言:“大家都便便 。 ”
05
何人、何故骂脏话
我得坦白地说 , 碰到对我口味的脏话 , 效果一定屡试不爽 。 我一开骂 , 大家都能被我逗乐 , 夸我有女侠的风范——也说明在场的都是铁哥们儿 。 抑或是身上什么地方疼得紧了 , 心烦意乱得很 , 这时用下流的幽默为自己打打气 , 同样也告诫别人不要惹我动武 。
我二十出头刚搬到法国的时候 , 有一天夜里被流氓堵截在回家路上 , 眼见一只手要伸进我裙子底下去 。 我张口要骂退他——那阵子我压根还没研习过法语的脏话 , 结果出口竟然出奇地老练 , 最后我能吓走街头流氓 , 其实全凭短短几个星期法国电视节目的耳濡目染 。
我这个人并非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说总有个别人坚称自己口不沾污 , 但如果真要逼到紧要关头 , 几乎每个人都能爆发出脏话的潜能(确实有极少数的脑卒中患者不具备爆脏字的能力——他们的案例可供我们做有关情绪和大脑结构的研究) 。
根据我们目前的认识 , 女性骂脏话不如男性频繁 , 这倒确有其事 , 不过两性在此处的差距正逐年递减 。 我们还了解到 , 网络上的左倾民众比右倾者更爱骂脏话;以及 , 骂脏话的多少并不能反映一个人的词汇水平 。
进入正题 , 有时您会看到我把骂脏话行为分为两种类型: 指向型(propositional swearing)和非指向型(non-propositional swearing) 。 这是科学和语言学上都喜欢用的分类法 。指向型的脏话主要由大脑左半球进行酝酿 , 其构词、声韵、语义都出自有意的考量;非指向型的脏话则多源于大脑的情绪区域 , 是应激状态下不经意的流露和爆发 。
有些人会大而化之地理解成指向型脏话对应大脑左半球 , 非指向型脏话对应大脑右半球——这是不恰当的 。 脑内结构协作开展与脏话相关的行为 , 其过程相当复杂难测 , 我们的研究也只不过是毛皮而已 。
我们许多人平日志向高洁 , 有意地规避脏话 , 然而时不时地仍能被激出一两个不中听的字眼 。 但是一旦进入研究环境 , 往往研究的是指向型的脏话 。 不是我们心系职业道德 , 不忍心把我们的研究对象激到狗急跳墙 , 口吐污秽——仅仅是使人有意地骂脏话 , 更易取得配合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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