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 ， 温度高达32摄氏度的一天 ， 在美国的密苏里州 ， 第三届奥运会的马拉松比赛正在进行 。 来自美国的长跑运动员希克斯正奋力追逐奖牌 ， 却在跑到一半时明显体力不支 。
这时 ， 他的教练拿出了一份含有番木鳖碱（俗称士的宁）的白兰地鸡尾酒让他喝下 。 随后 ， 他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 ， 机械性地跑步 ， 直至跑完了全程 ， 并奇迹般地拿到了第一 。
而事实上 ， 当时的希克斯已经因番木鳖碱中毒了 ， 从最后他到达终点的照片上 ， 就能看到他的面部肌肉非常僵硬 ， 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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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奥运会 ， 希克斯与搀扶者 。 来源：维基百科）
这样一个神奇的经历并不仅仅只发生这一次 ， 历史上还有很多次运动竞赛 ， 运动员服用含有番木鳖碱的药物提升体力的例子 。
话说 ， 这个番木鳖碱是什么？
它曾经在历史的舞台上留下过炫目的身影 。
它和希特勒还有一段未解之缘……
番木鳖碱（Strychnine）是一种生物碱 ， 来源于中药马钱子（学名：Strychnos nux-vomica L.） 。
说起马钱子 ， 你可能未必知道它是什么 。 而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 ， 你一定不陌生 。 它 ， 就是大名鼎鼎的“牵机药” ， 历史上毒死过南唐后主李煜 ， 在电视剧《如懿传》中也被乾隆皇帝赐给炩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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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电视剧《如懿传》）
在中国古代 ， 牵机药常被当作毒药 ， 用来杀人 。 而在西方国家 ， 番木鳖碱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用处 。
19世纪初 ， 巧合治好了瘫痪
19世纪初 ， 在巴黎有位医生叫弗奎尔 ， 他给一位瘫痪的病人服用了一种萃取物 ， 这种萃取物就含有番木鳖碱 。 在服用了3个月以后 ， 这位瘫痪病人竟然神奇地坐了起来 。 因此 ， 弗奎尔医生认为番木鳖碱能刺激瘫痪病人的肢体 ， 使其恢复正常的功能 ， 但实际上只是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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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soogif）
同时期的其他医生很快就发现番木鳖碱的常规剂量为1~3毫克 ， 一次服用超过5毫克就能中毒 。 番木鳖碱的药用剂量和中毒剂量太过接近 ， 不适合作为药物使用 。 但是这个发现却没有引起人们重视 ， 番木鳖碱渐渐流行起来 。
番木鳖碱被用在运动会中提高体能 ， 被用在学习中提神对抗睡眠……[2]
20世纪初 ， 号称万能神药
但在可观的经济利益面前 ， 番木鳖碱的流行势头依旧没有减弱 。 一家名叫费洛斯的公司开发了一款含有番木鳖碱的糖浆 ， 号称能治愈贫血、神经衰弱、支气管炎和肺结核病等 ， 并在广告效应下 ， 一上市竟然就获得了成功[3] 。
20世纪中期 ， 被当做助性药
之后 ， 番木鳖碱还被谣传具有提升性能力的功能 。 20世纪60年代 ， 便有公司以此为商机 ， 推出了一种添加了番木鳖碱的药物 ， 声称可以“天然助性” ， 结果因为夸大药效被告上法庭[2] 。
二战 ， 希特勒的依赖药物
而番木鳖碱最有名的战绩应该是在二战时 ， 成为了法西斯领袖——希特勒的依赖药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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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木鳖碱|最荒诞的毒药，竟曾用来提升性能力！盘点它不为人知的荒唐史……】（来源：soogif）
希特勒的医生给希特勒服用了一种含有番木鳖碱的药物 ， 以治疗他的便秘和肠胃胀气 。 而希特勒并不知情 ， 他一直以为服用的是可以吸收肠胃气体的木炭片[4] 。 希特勒一直服用这种药物 ， 直到他在二战结束的时候自杀身亡 。 可以想象 ， 这期间番木鳖碱不断在他的体内累积 ， 对身体产生的影响不可估量 。 这可能也是他在生命后期易怒、喜怒无常的原因 。
直至20世纪70年代 ， 在《英国医学期刊》的极力主张下 ， 番木鳖碱终于从人类医学应用中剔除 ， 不再流行[2] 。
现代研究发现 ， 番木鳖碱能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增强大脑皮层的刺激信号 ， 提高各感觉器官功能（怪不得被用作体育兴奋剂） 。 番木鳖碱还可刺激味觉感受器 ， 增加胃液分泌 ， 从而促进消化功能 ， 增强食欲[5] 。
可见当时便秘、胃肠胀气的希特勒依赖此药物也是有迹可循的 。
番木鳖碱的主要作用部位是脊髓 ， 使用小剂量的番木鳖碱能加快神经冲动传导 ， 缩短反射时间 ， 增强反射强度 。 现代研究也发现番木鳖碱可用来治疗面瘫 ， 帮助恢复脊髓损伤[5] 。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番木鳖碱能对那位瘫痪病人起作用 。 但是 ， 那位瘫痪患者能够缓解病情 ， 纯属碰巧 。 导致瘫痪的原因有很多 ， 那位巴黎医生当时还将番木鳖碱用到了其他的瘫痪病人身上 ， 病情并未缓解 ， 反而发生了番木鳖碱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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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soogif）
番木鳖碱的中毒剂量很低 ， 如果一次性剂量在30毫克以上 ， 就会出现强直性惊厥 ， 也就是常说的角弓反张 。 此时服用的人会出现惊厥反复发作 ， 伴随呼吸肌痉挛 ， 会因为无法呼吸 ， 窒息而死[6] 。
总而言之 ， 番木鳖碱虽然可能在神经方面有一定的兴奋作用 ， 但是它的药用剂量和中毒剂量太过接近 ， 且中毒剂量很低 ， 不适合用于临床 。 在现代 ， 番木鳖碱已几乎不用于临床 。
纵观番木鳖碱的医学生涯 ， 可以说是呈抛物线形的 。 它最初被引入治疗后 ， 因各种被认为的功效 ， 迅速被普及和广泛应用 。 然后 ， 随着人们对它认识的不断加深 ， 重新评估了它带来的严重危险 ， 又迅速被剔除 ， 最终结束了近200年的医用生涯 。
审稿专家：唐贵华| 中山大学药学院生药与天然药物化学副教授
参考文献：
[1]Yesalis CE, Bahrke MS: History of doping in sport. Int Sports Stud 2002, 24:52.
[2]莉迪亚·戴维斯,内特·彼得森.荒诞医学史[M].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南昌市,2018.
[3]Bitter Nemesis: The Intimate History of Strychnine (Google eBook) by John Buckingham, 2012
[4]Doyle D. Adolf Hitler's medical care. J R Coll Physicians Edinb. 2005 Feb;35(1):75-82. PMID: 15825245.
[5]李国璋,张超,李泽.番木鳖碱与马钱子碱的药理活性分析[J].名医,2018(03):147.
[6]胡江敏,张晓林.1例口服马前子中毒的急救与护理[C].//2008年医学发展中护理新理论、新技术研讨会——全国急危重病护理学术交流会论文集.2008:7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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