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调查|青少年抑郁症:正在慢慢被看见

红网时刻通讯员 朱一宁 采访人员 何青 长沙报道
高三那年冬天 , 胡果(化名)在家里割腕了 , 这是她第一次割得那么深 , 鲜血直流 。
不知道是天气太冷 , 还是割的位置不对 , 血自己止住了 。 她想 , “行 , 老天爷不开眼 。 ”下午还要继续上课 , 胡果清理了现场 , 用一个创可贴遮住伤口 , 神色如常地去了学校 。
如今 , 胡果已21岁 , 这道手腕上浅红色的刀割痕 , 依旧依稀可见 。 她在2018年才被确诊为重度抑郁 , 但从初一开始 , 自我伤害的行为已持续了10年 。
2020年9月11日 , 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印发了《探索抑郁症防治特色服务工作方案》 , 方案确定了试点地区到2022年的工作目标 , 任务中特别提出:“各个高中及高等院校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 , 建立学生心理健康档案 , 评估学生心理健康状况 , 对测评结果异常的学生给予重点关注 。 ”
像胡果这样患有抑郁症的青少年 , 正在慢慢被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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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精神医学”微信公众号中的科普推文 。
“克制不住自己 , 就像吸毒一样”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2019年11月5日联合发布的数据显示 , 目前全球大约每五个青少年中就有一人正遭受心理健康问题的困扰;在15至19岁的青少年群体中 , 自杀位列第二大死亡原因 。
胡果承认自残是痛的 , 但是痛感几乎成了唯一起作用的发泄方式 。 “感觉自己是一副躯壳 , 需要一点疼痛来找到存在感 。 ”
自残行为是抑郁症常见的临床表现 , 相比于成年患者 , 在青少年患者中出现的比例更高 。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崔夕龙表示 , “可能半数以上的孩子会有自残的行为 。 ”
崔夕龙主要研究青少年抑郁症方向 , 在她看来 , 自残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 “它是自杀行为高风险的预测指标 , 孩子如果情绪继续走下坡路 , 或者说哪一次割得再深一点 , 很容易出意外 。 ”
正是因为体验过自残这种不受控的上瘾感 , 胡果也想尽力拉他人一把 。
“我坚决反对别人尝试自残 , 一旦产生依赖 , 会克制不住自己 , 就像吸毒一样 。 ”每次看到有网友想要自残 , 她总是尽量用幽默轻松的语气留言 , “我说 , ‘姐妹 , 相信我会留疤 , 你知道这个疤有多难祛吗?’”
“我会说具体的事情 , 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结果 , 而不是自残的过程 。 ”这样的劝说有时候有用 , 有时候没用 , 但她希望“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 。
“真正需要做的是 , 回归自己的生活”
通过浏览网络上的一些说法 , 湘湘(化名)在初三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和抑郁症有关 。 进入高中后 , 她更加喜欢一个人呆着 , 网络成为她了解世界的主要通道 。
像湘湘这样通过网络了解抑郁症的青少年患者很多 。 据崔夕龙观察 , 目前的一个普遍现实是 , 孩子比他们的家人更了解抑郁症 , 孩子的自我识别意识正在增加 。
崔夕龙明显感觉到 , 近两年 , 青少年抑郁症患者在青少年时期就得到确诊的比率明显上升 。 这同时得益于整体社会意识的觉醒 。 青少年自杀的相关报道引发了热烈的公众讨论 , 各大网络平台也进一步助推了相关科普宣教工作 。
但网络是一把双刃剑 。 移动设备的普及使儿童青少年得以与海量的网络信息直接接触 , 但是他们的心智尚未成熟 , 再加上学业压力 , 非常容易导致不良情绪的出现 。 崔夕龙语气无奈 , “这也是目前我们儿童精神科医生很头疼的地方 。 ”
现在 , 胡果很反感大批抑郁症患者聚集的网络群组 , “一堆深陷泥潭的人在一个群里的时候 , 那个群本身就会成为一个泥潭 , 大家都在沉沦 。 ”
在她之前待过的患者群里 , 有很多懵懂的孩子 。 一次 , 一个初中升高中的妹妹在群里寻求帮助 , 胡果告诉她 , 最好的办法是明天就去看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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