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蒙古包的性别文化研究
[摘 要] 蒙古包是蒙古族日常生活的主要场所，是他们学习、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在以往的蒙古包研究中，人们更多关注其建筑、技术、工艺、风俗等方面的内容，对其性别文化方面的讨论非常少。其实，蒙古包的空间安排、家具用品、风俗习惯，都具有丰富的性别内涵。深入讨论蒙古包的性别空间、性别秩序、影响要素、历史变迁等内容及其特殊性、复杂性，不仅丰富了民族传统建筑文化研究，而且使以往的建筑、技术、工艺、风俗等研究更加丰富，更加“有血有肉”。
[关键词] 传统蒙古包；性别文化；复杂性；特殊性
房屋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较强的民族特色。房屋既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主要场所，也是人们习得文化、传承和固化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白馥兰认为，房屋不仅仅是一件用最适当的材料和样式修建住所这么简单的事情，它是一种文化模板，是一种学习机制。 [1](P.41)蒙古包是蒙古族普遍采用的房屋建筑形式。早在13世纪的历史文献《黑鞑事略》中已有详细记载：“穹庐有两样：燕京之制，用柳木为骨，正如南方罘罳，可以卷舒。面前开门，上如伞骨，顶开一窍，谓之天窗，皆以毡为衣，马上可载。草地之制，以柳木织成硬圈，经用毡挽定，不可卷舒。车上载行，水草尽则移，初无定日。” [2](P.3)这种“柳木为骨、毛毡为衣”的蒙古包，不仅是蒙古族最为普遍的建筑形式，也是蒙古族传统游牧文化的重要载体。国内外一些学者也关注到了蒙古包这一重要文化属性，并从建筑、技术、工艺、习俗等角度进行了详细研究。其中，迈达尔、达力苏荣等学者主要追溯了蒙古包的建筑发展史；嘎林达尔、布和朝鲁等学者重点讨论了蒙古包的相关习俗；郭雨桥则通过详细的田野调查，展现了现今蒙古包的类型、构造、习俗等；赵迪主要讨论了蒙古包的工艺特征，等等。但是，在现有的研究中，关于蒙古包性别文化的讨论非常少，即便有所涉及，也往往停留于只言片语，还未进行系统、深入的讨论。其实，在传统的建筑文化中，性别文化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因为房屋作为家庭成员共同生活的场所，它的空间安排、家具用品、日常习惯等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性别特征、性别关系以及它们的发展变化，在子女的成长过程中起着重要的性别社会化作用。房屋内的很多礼仪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社会行为，而且也是一种社会秩序、一种正统性话语。 [3](P.17)虽然传统蒙古包的内外部空间比较单一，家居用品比较简单，但仍然包含着丰富而特殊的性别文化；不仅展现着传统游牧社会中的性别关系及其变迁，而且与蒙古包的建筑技术、工艺、习俗等内容结合在一起，构成了更加生动、丰富的日常生活实践。
【传统蒙古包的性别文化研究】一、东西对称结构：传统蒙古包内外部空间的性别分割
为了深入探讨论蒙古包的性别文化特征，首先对其构造进行简要的介绍。蒙古包主要由木架、毛毡、绳索三种材料搭建而成。
蒙古包的木架，主要包括“陶脑”“乌尼”“哈纳”等三种木质结构，除此之外还包括木门、柱子等 [4](P.49)。“陶脑”是蒙古包最顶部中央的天窗，是一种周围有很多插口的轮型构件，起着顶梁的作用。“哈纳”是蒙古包的围墙，将细木条相互交错，用皮钉钉在一起的网状构件，几件哈纳首尾相连，和门绑在一起围成墙壁。“乌尼”是把陶脑和哈纳连接在一起的木棍，形状如伞骨，起着椽子的作用。蒙古包的毛毡细分为盖毡、顶毡、围毡、毡门、顶饰、围脚毡等，其功能分别是盖毡遮盖陶脑，顶毡铺盖乌尼，围毡包裹哈纳，顶饰装饰蒙古包的顶部，围脚毡保护蒙古包的底部等。 [4](P.63)另外，蒙古包的绳索可以分为围绳、捆绳、压绳、坠绳等多种类型。
蒙古包的内部空间虽然没有任何物理隔断，但是在东西、南北、上下维度上，都具有一定的性别特征，尤其是东西方向上的性别特征最为鲜明。蒙古包内外的东西两边分别对应女性空间和男性空间，而且两边的家居用品也具有鲜明的性别特征。蒙古包西边作为男性区域，摆放着各种男性日常使用的物品，例如，马鞍、马龙头、马鞭子、马嚼子、马套索等工具都放在蒙古包西侧靠南的位置。 [4](P.161)而代表女性区域的东边则摆放着女性日常使用的物品，其中厨房用具、针线活用具最有代表性。蒙古包的东南方则摆放各种厨房用具 [5](PP.227～228)。即便是蒙古包最中间的火撑子，也被分割为东西两个部分。火撑子位于蒙古包的正中心，在蒙古族传统文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被赋予了“家业”“子孙”“继嗣”等文化内涵。 [6](P.25)最原始的火撑子由三块石头构成，后来逐渐被铜质或铁质的火撑子所代替，而且火撑子的三条腿具有各自的文化内涵。其中，东北侧的一条腿代表着女主人，西北侧的一条腿则代表着男主人，而朝南的一条腿代表着子孙等。 [4](PP.153～154)蒙古包内部空间东西对称的性别特征还延续到了外部空间。例如，蒙古包的西墙外一般放置套马杆、马鞭等物品，再稍远一点就是拴马桩，这些都与男性密切相关。而蒙古包的东墙外一般放置锅架子、水桶、挤奶桶、牛粪筐等物品，再远一点是牛粪堆、柴火堆等，这些都与女性密切相关。蒙古包内外空间的东西对称是其性别文化最主要的特征之一，而且它突出展现了蒙古族两性之间的劳动分工、互补协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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