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辛德勇谈清华简“四时”篇与中国古代的天文历法

近期中西书局出版了《清华大学藏战国竹书(拾)》,其中有一篇的篇题是《四时》。12月15日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辛德勇在其微信公众号“辛德勇自述”上录制视频,说对这篇著述与中国古代天文历法研究的价值和意义有一些想法,想同学术界同行以及关心这一问题的广大社会公众做些交流。于是,澎湃新闻·私家历史联系辛德勇教授做了一书面访谈,谈谈他的见解。
 澎湃新闻|辛德勇谈清华简“四时”篇与中国古代的天文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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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藏战国竹书《四寺》局部(据《清华大学藏战国竹书(拾)》)
澎湃新闻:首先请您简单介绍一下《清华大学藏战国竹书(拾)》这部书和《四时》这一著述的基本情况。辛德勇:《清华大学藏战国竹书(拾)》这个书名已经清楚显现了这部书的内容——它刊布的是清华大学收藏的战国竹书的第十部分。提到这个书名和这部书,还有清华大学收藏的战国竹书,我不仅感慨万千,在这里,还要向刚刚故世未久的李学勤先生致以由衷的敬意和深深的怀念。
《四时》这篇竹书虽然保存得相当完好,可却没有题写篇名。现在我们称用的这个《四时》,是整理者根据其载述的内容拟加的。
写下著述而不题写篇名或是书名,这是中国古代早期著述通行的形式。过去余嘉锡先生在《古书通例》中对此做过很系统、也很深入的论述;李零先生的《简帛古书与学术源流》,结合出土发现的实物资料,对这一问题做有更加深入、也更为具体的阐释。我在《澎湃新闻》刊布初稿的《生死秦始皇》那部小书里,结合北京大学收藏的西汉竹书《赵正书》,也在一些侧面尝试着做了若干新的论证。
就像整理者为其拟加的“四时”这一书名业已显现出来的那样,这篇战国竹书,主要讲述的是古代“四时”的内容。
那么,什么是“四时”呢?——所谓“四时”是中国古代天文历法体系当中的一个基本概念,也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核心内容。这篇战国竹书《四时》讲述的就是这项内容,而且记述得还非常系统,非常具体。仅仅从其撰著时代之早这一点就可以清楚看出,这是一项前所未知、前所未见的重要记载,它对于中国古代天文历法研究的价值,实在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说,不管怎么讲,都不过分。
需要稍加说明的是,整理者关注的目光,目前似乎更加偏倾于它的“术数”价值,因而说明它是“属于天文术数类文献”。然而在我看来,把它划归天文历法类文献似乎会更恰当一些;至少我们研究的着眼点首先应该是它的天文历法内容,其次才是附着其间的数术(案称作“数术”当更为妥当,别详拙稿《“数术”还是“术数”?》)。道理很简单,即使是那些“术数”的内容,依托的还是当时人的天文历法知识。弄明白、讲清楚相关的天文历法知识,数术才好谈。
澎湃新闻:就像您自己所讲的,您刚刚接触这篇《四时》,还没有来得及做出系统的研究,为什么还要这么匆忙地对它发表看法呢?
辛德勇:确实像您所说的那样,我对这篇《四时》的认识,目前还很初步。
一方面,这是由于我在昨天中午过后、或者说是在昨天下午才刚刚看到这篇竹书,消化理解,还需要很多时间。另一方面,我完全不懂古文字,因而并不能直接阅读这篇竹书,而稍微了解一点儿早期出土文献研究的朋友都知道,这会有很大隔膜,对深入的研究来说,会有很大障碍,这自然会大大影响我对文本理解的准确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勉强谈一谈自己的想法,是因为对早期出土文献的研究,往往需要经历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判别其基本内容,首先要能够识读大多数文字,而对文本文字更进一步的准确理解,又需要先能更好地把握其内在主旨。只有准确地把握住这个大方向,才能更加清楚地解读每一个文字。这样的进程往往需要反反复复很多次。
我昨天刚刚看到这篇竹书,又根本不懂古文字,认识确实还相当肤浅,但正是考虑到这篇竹书刚刚公布,考虑到我的这些认识同竹书整理者的看法有较大出入,所以在目前情况下姑且先讲出自己的初浅印象,对学者们深入、准确地认识这篇竹书或许能够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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