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棉布印花的转型和重新诠释,离不开其他经济领域的巨变,也离不开18世纪欧洲的文化和制度环境。对于着色工艺的研究,并不仅限于纺织品。约西亚·韦奇伍德(Josiah Wedgwood)是18世纪欧洲著名的企业家和发明家,他一生中花了很多年实验如何给陶瓷上色。
科学研究,不管针对理论分析还是作为试验方法,成为欧洲创新的重要催化剂。欧洲科学家感兴趣的不仅仅是生产过程“如何”进行,还包括这些过程“为何”要遵循严格的科学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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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革命时期纺织厂的纺织工人
早在1730年代,颜色坚牢度的概念,就成为精密测量和科学调查范围的一部分。法国化学家杜菲系统地测试了所有已知的染料,提供了坚牢度的大体范围。这样一来,也使得贝托莱(Berthollet)首次提出了对于媒染剂的化学解释。知识通过科学著作和以实践为基础的著作进行传播。人们著书立说,介绍如何种植茜草;靛蓝、媒染剂和其他着色剂的使用;染料的配方等等。
着色和染色当中一个尤其重要的方面,是欧洲人将林奈(Linnaeus)关于物质排序、分类和定级的观念引入其中。从1753年林奈《植物种志》(Species plantarum)的第一次出版,到19世纪早期法国植物学家奥古斯丁·彼拉姆斯·德·堪多(Augustin Pyramus deCandolle)《植物界自然系统概论》(Prodromous)的出版(详细列出了四十三种不同种类的茜草),染料的知识大幅度地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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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染技艺
印花研究的传播,推动了测试和验证的进程。化学家让·哈洛特(Jean Hellot)1737年游历波斯之后,写下了《织物染色化学理论》(Théorie Chimique de lateinture des é toffes),最早发表在1740-1741年间的《科学院论文集》(Memoires de l'Academie des Sciences)中。尽管哈洛特的理论大部分基于一个商人对于化学工艺(而不是化学反应)的理解,但他的著作和其他许多的论文一样充当了储存相关信息的一种工具,使这些信息最终能够被传播、被证实或者被否定。
在它们所建立的基础之上,皮埃尔-约瑟夫·马凯(Piere-Joseph Macquer)和勒·皮里埃·德阿普里尼(Le Pileur d'Apligny)才能够于18世纪下半叶将染色的知识编纂成典纺织品印花认识论基础的发展,不仅仅是因为著名化学家们的兴趣。纺织品的经济意义,也使得研究在经济上、在地方和国家层面的政治因素上,成为一项具有战略重要性的问题。在法国进行纺织品印花研究的主要人物(如杜菲、让·哈洛特和皮埃尔约瑟夫·马凯)均与公共行政阶层有关系。比如,让·哈洛特投身于染料研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杜菲的学生,同样还多亏了法国科学院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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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色布做成的凳子
在英国,罗伯特·波义耳(Robert Boyle)和罗伯特·胡克(Robert Hooke)等众多的科学家,都是在皇家学会的会议上介绍他们在不褪色染料上的发现累和知识转移的项目。这是欧洲与众不同的特色,可以从行政管理机构留下的处理贸易和商业的大量文件,或者从18世纪欧洲雨后春笋般出现的许多艺术和生产团体留下的大量文件中发现踪迹。
比如在英国,理查德·威廉姆斯(Richard Williams)因他的胭脂虫染色工艺,于1780年代获得了政府2000英镑的资助;沃里克(Warwick)博士因使用铝钾化合物发明了被称为“沃里克绿”的染料而获得了奖金;著名化学家班克罗夫特(Bancroft)因他在橙色和黄色染料上的成果,于1785年被授予专利,他在1799年之前一直享有该染料的独家销售权。纺织品生产同样也是激烈国际竞争的舞台:在我们所定义的欧洲我府之间的“经济战争”中、刺探、仿制、尝试生产更加价廉物关的产品等,都是惯用的策略。我们在前面提到的英国人约翰·霍尔克,充当的是法国政府的密探。1761年,他把英国的靛蓝染色的四种棉纱样品,寄给鲁昂的生产商高第纳(Godinot),这种棉纱比鲁昂同类的棉纱价格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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