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既然一个语境是连续生成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给定而稳定的结构 , 于是 , 语境在时间中呈现为多种语境的叠加 , 只不过人们通常专注于语境的某个切片 , 可是每个语境的“切片”都不足以形成充分解释 , 但如果把整个历史过程都看作是一个事物的语境 , 却又等于消解了语境 。于是 , 语境的限度在哪里?这是形成有效解释的一个困难 。
(3)演化中的语境连续体并非如数学时间那般均匀 , 其中一些演化环节是创造历史的时刻 , 或兴衰转折 , 或改朝换代 , 甚至是古今之变 , 那么 , 在时序中的哪些时刻可以被认定为是变迁的临界点 , 却未必是当时语境所能够确定的 。一个时刻的重要性总在其“后效” , 有可能是遥远的后效 , 于是语境就变成一连串没有结尾的语境 , 永远需要“以观后效” 。比如说 , 纸、火药和活字印刷的发明在当时语境里并没有被认为是划时代的事件 , 只是廉价或方便物品的发明 , 尚未显示出创造历史的力量 。因此 , 锁定于某一时刻的特定语境对历史事件的解释力有其局限性 , 一个事件的历史意义必须在后效中慢慢展开 。
显然 , 一个事件或一个语境的“历史后效”才是理解历史的关键问题 。为了分析历史后效 , 我们因此引入意义链和问题链的概念 。意义链和问题链标示着历史的精神刻度 , 能够显示历史的精神演化的里程 。从这个角度看 , 事件史的深处实为思想史 , 或者说 , 思想史是事件史的深层结构 。科林伍德最早断言了历史本质上是思想史 , 不过 , 我们这里试图分析的“作为思想史的历史”与科林伍德的理解只是一半相似 , 另有一半并不相同 。
历史所蕴含的思想只有一部分是事件当事人的思想 , 而当事人的思想必需具有历史后效才能够获得重大意义 , 就是说 , 历史中的思想必需能够展开为意义链和问题链才是有价值的 , 因此 , 发现历史所蕴含的思想 , 关键在于为之建构意义链和问题链 , 而“重演”当事人的思想只是一个相对次要的问题 。实际上科林伍德的“思想重演”理论遭到许多质疑 , 因为思想重演很难避免强加于人的理解或甚至是诛心之论 。无论如何 , 我们这里的论点是半个科林伍德主义 , 即承认思想史是事件史的深层结构 。
布罗代尔未必同意这种貌似“唯心主义”的看法 , 对他来说 , 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唯物主义”结构演变史才是深层历史 。历史的唯物主义理解毫无疑问有利于解释物质生活的演变 , 但同时仍然需要一条能够解释精神生活的线索 。在此 , 我们需要把“思想史”理解为一个广义概念:所谓思想 , 并不限于历史文献中的思想和理论 , 也不仅仅是当事人的思想 , 还包括铸造在制度里的观念 , 即一切社会游戏规则所蕴含的制度化观念 , 包括政治制度、法律、伦理、分配规则、文化标准、教育制度、时空管理制度等等 。
化为制度实践的观念既不是唯心的也不是唯物的 , 而是兼备观念性和实践性的现实力量 。历史所关注的“思想”正是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的交集 , 物质和精神在此无争论 , 而是一体 。充分的意义链和问题链就在于制度和思想的双重传承和互相建构 。
在意义链和问题链中展开的是一个文明整体的问题 , 事关一种文明的生长能力 。就潜力而言 , 意义链和问题链可以无穷延伸 , 但实际上也可能由于外部破坏或内部自毁而产生无法恢复的中断 , 那就是一种文明的死亡 。我们没有能力预料一种文明的意义链或问题链到底会停在哪里 。
意义链和问题链实为一种文明生长方式的互补功能 。意义链的功能在于精神基因的自身肯定、复制、强化和深化 , 使一种文明虽经变易而能够保持其所是;问题链的作用则在于一种文明对自身精神基因的自我反思、更新和创造 , 使一种文明在保持其所是的情况下能够不断维新 。意义链是延伸性的 , 问题链是反思性的 , 结合而成为一种文明建构自身的能力 , 即内在于一种文明之中具有自反性(reflexivity)的循环维新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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