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四十年前的婚宴
_原题是：四十年前的婚宴
上世纪70年代末 ， 神州大地百废待兴 。 冷清多年的民间婚庆又重新红火起来 。 天津卫的人特别“讲面儿” ， 无论条件如何 ， 儿女结婚之时 ， 好赖也得摆上两桌招待亲友 。 不过 ， 当时能够到饭店包酒席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 十之八九都在家里自办婚宴 。
喜日定下来以后 ， 主家起码要提前一两个月忙碌 。 首要任务是请一位得力的厨师——不但技术好 ， 还需要有丰富的经验 ， 能够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 毫不夸张地说 ， 这个人选将直接决定婚宴的成败 。
那年月没有专业的婚庆公司 ， 请厨师只能通过熟人介绍 。 由于每星期单休 ， 想结婚的人家又想挑好日子 ， 因此举办婚礼难免扎堆儿 。 于是 ， 那些名望高、口碑好的厨师就成了抢手货 。
彼时 ， 我在一家工厂任职 。 有个哥们儿L准备“五一”结婚 ， 想在家里办上七八桌 。 他找到食堂主管小D ， 此人曾在市烹饪学校受过培训 ， 有二级厨师的本子 。 小D听了满口答应 ， 马上就给他开列了一张清单 ， 内容主要有两部分：一是所需食材和辅料 ， 二是各种必要的用品 。
4月30日下午 ， 我陪着小D来到L家 。 这是海河岸边的一处平房院落 ， 靠西一侧用防雨帆布搭了小天棚 ， 下面用木板支起个案子 。 临时借来的炉灶、蒸锅、笼屉、炒勺等均已到位 ， 盆、碗、杯、盘也一应俱全 ， 家人们正在逐件清洗 。
小D根据主家认定了的菜单 ， 将准备好的食材核查一遍 。 凉菜是果仁、松花、素什锦和拌粉皮；热菜有葱爆肉、炒肝尖、香菇油菜和干煸豆角；主菜则是扒肉条、烩三丝、四喜丸子和松鼠鱼 。 我们之所以头一天过来 ， 就是要把该收拾的、该焯水的、该过油的工作都提前完成 ， 用句“行话”说叫“落桌” 。
要说小D不但干活麻利 ， 刀下的功夫更是神奇 。 那鲤鱼经他手一整仿佛变魔术 ， 放到锅里油炸后 ， 身上的肉犹如花瓣般绽放 ， 简直就是精美的艺术品 。 至于肉丝、肉片、肉馅等 ， 也按其用途分别处理妥当 。 长话短说 ， 诸事齐备 ， 只待吉日良辰 。
转天下午 ， 新娘一行准时来到 。 四点半 ， 女方的亲友入座开席 。 平心而论 ， 这婚宴在当年算是中上档次了 。 谁知酒过三巡 ， 主菜还未上桌 ， 娘家表哥突然发难 ， 说：“这师傅的手艺不怎么样 。 ”旁边一位随声附和：“是啊 ， 我估计后面也不会有嘛新词儿了 。 ”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 L的姐夫借故离席 ， 把情况反馈给后厨 。 可是 ， 此刻再也来不及找新的食材 ， 主家无可奈何 ， 只能在心中暗求多福 。
说时迟 ， 那时快 。 小D顺手拿过来两个苹果 ， 洗净后去皮切块；炒勺里放糖加水 。 少顷 ， 一道拔丝苹果就上桌了 。 席上诸位伸出筷子你拔我拽 ， 金黄色的糖丝能扯二尺多长 。
轮到松鼠鱼了 。 小D亲自出马上菜 。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 ， 那条鱼的身上居然升腾起一片火焰 ， 引得在场的人全都屏气凝神地观看 。 须臾 ， 火焰徐徐熄灭 ， 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赞叹之声 。
【食材|四十年前的婚宴】婚宴尽欢而散 ， 宾客满意地离去 。 主家对小D感激不尽 ， 认为这次给他们长了脸 。 回去的路上 ， 我问小D那盘“冒火鱼”究竟有什么秘诀 。 他笑着说：“嗨 ， 哪来的秘诀啊！当时只是想震一震那些人 ， 别让他们小看了咱 。 我这灵机一动 ， 就往鱼上洒了半盅白酒 ， 拿打火机点着就齐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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