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吉万象|【人文】怀念瘦哥哥左侧统文/了一容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人文】怀念瘦哥哥左侧统文/了一容
西吉人文
怀念瘦哥哥左侧统
文/了一容
该文发表于《西湖》2020年第七期
当人们拿一个个死人蹭热度或沽名钓誉和抬高身价的时候 , 我却坚持选择沉默 , 当一个人离开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时 , 我则想把他诉诸笔端 , 来深切地追述和怀念 。
在写这篇文字前 , 还需交代一点 , 即《黄河文学》的一位老师在很久以前也希望我能写写我们所共同熟识的这位故人 。 说心里话 , 我不是不写 , 当别人一窝蜂去争着写一个亡人和事件的时候 , 我一定要警惕 , 不敢轻易触碰 。 关于这个离开我们已经好多年的人 , 我担心一提笔会使之沦为一篇借故人而抬举自己的俗文 。 这种畏难和不敢写的情绪一直困扰着我 。 就在前天 , 我确做了个梦 , 梦中有人对我讲:“你放开手脚写他吧 , 不要有任何负担!”
我问:“以什么题材写?”
答:“随意地写 , 写成怎样算怎样!”
我觉得这种写实的文章比小说还难写 , 小说虚构的成分多一些无甚大碍 , 但写实是无法用虚构来掩饰的 。 好在有了多年前那位老师的鼓励与嘱托 , 以及现今莫名者的托梦 , 已然是势在必行 。 对于这个梦 , 我惊醒之后 , 有些害怕 , 同时也感到匪夷所思 , 觉得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日有所思 , 就夜有所梦了呢?说出来真会让人认为我是在为文造情 。 我几近犹豫是否要把这梦的事也讲出来 。 然追怀要以实为实 , 那就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 。 即是有了这两方面的鼓励 , 那么 , 就让我尽自己之知 , 来给朋友们介绍一下这个我曾看到的 , 我所听到的 , 我接触过的故知吧!
他是西海固所属的海原李俊人 , 那个村子叫三百户的湾湾子 , 这地名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 , 这个村子距离我生长过的西吉沙沟满寺是隔河连畔的 , 如果我站在满寺村子的山上 , 他站在他家崖背头顶的那个嘴嘴子上 , 一个在北 , 一个在南 , 就能够与他隔河相望了 。 他就在那个眼前头的湾湾子里!
原本都是干山枯岭包裹下的苦焦之地 , 但是一到他们家的那儿 , 却神奇的自顾在面前耸立起一片丹霞地貌的景观:须弥山 。 山上松树茂密 , 野桃树连片成行 , 景色迷人 , 北魏时期的洞窟更是鳞次栉比 , 蔚为壮观 。 山跟前又有一座水库 , 在此 , 水也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 小时候流传着那个水库里有蛟 , 还有口耳相传的关于寺口子(四口子)的民间故事 , 传说原本关于寺口子左右二面的两座山脉 , 往一起拼命地合拢 , 马上就要合到一起了 , 被路过此处的四口子人大叫一声:“哎呀呀 , 我的四口子!”顿然搅破了机密 , 马上合围的两座山突然停下来 , 形成了一道天险般的豁口 。 这个地方 , 如今人文典故源远流长 。 我就在想 , 这里能出一个文化人也是情理中的 。
我要说的这个文化人的本名叫马占云 , 笔名先叫左侧统 , 后又用尹乔的名字写诗 , 他写过一部旷世奇书 , 叫《宇宙解剖学》 , 我没有看懂 , 书中还有绘图 , 也许觉得枯燥 , 就浮躁起来 , 没有仔细深究 , 但他大致的意思是宇宙就像是人的心脏 , 也在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地循环跳动 , 也跟人的肺一样可以呼吸 , 只是它的形状一层一层 , 一层一层地包裹成一个椭圆的桃体的样子 , 而这个椭圆的球体又合乎天道自然运行的逻辑 。 天道即是人心 , 人心就是天道 。 我想他说的这个道理 , 拿我现在一个成人的思维判断 , 觉得好像是不无道理 , 甚至认为宇宙就应该是这样运动和呼吸着的 。 当然我认为还应该有另外一种更大的能量在主宰这个排列得很有规律和秩序井然的心体 。 不知道左侧统的文章里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 我已经忘却了 。
我是从八十年代的时候 , 便离开了西吉沙沟乡满寺堡(这个村子七十年代以前 , 尚属于海原李俊乡)的 , 虽然说我和左侧统两个人相居的距离并不遥远 , 但除了一些年长的老人都知道我们比邻的几个村落里都住着一些姓甚名谁的人 , 或是与这些村子的人多多少少都打过一些交道 , 彼此素有往来 , 而像我那个年龄段的娃娃却只能是听闻一些大人交往的事情而已 , 却从不曾与之谋面和交集过 。 据说 , 在湾湾子叫马占什么的那一门人 , 用家乡话说都很砝码(有分量) , 在外面工作的人也特别多 , 而且人缘好 , 擅于交往 , 待人接物 , 用我们家乡话讲 , 就是:情义得很 。 因西海固的海原人大部分都有与人交好关系、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的能力 , 这在西海固别的县明显不如 。 在湾湾子左侧统家的这一门风的人 , 在我们那里来说 , 都是人头里活人的人 , 属于人梢子里头的人 , 人品都特好 , 方圆的人对他们家的评价极高 , 就拿我听到的一件事情举例来说吧:据说有个司机曾驾车经过左侧统他们家门口 , 把他们家门里一个顽童娃娃给撞坏了 。 一个娃娃没有了 , 这要是别人家 , 肯定是没完没了的官司 , 再就是乘机美美要一笔钱 。 再说 , 他们那个家族的人也都是能说起话的人 , 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 一个活蹦乱跳地顽童 , 仙童一样 , 谁不喜欢 , 谁不心疼?是疼到命上的 , 就像把人的心活生生地剜了 。 但是 , 他们家的人 , 竟一点都没有为难司机 , 却把司机给放了 , 没有要一分钱 , 说这是造化 , 不是人有意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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