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记》到《列女传》 皇后传记是怎样炼成的
古装剧《后宫甄嬛传》、《如懿传》、《皓镧传》、《芈月传》、《独孤皇后》使老百姓对身处皇宫的女性们怀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 不过翻阅先秦至西汉的史书记载 ， 王后（皇后）个人经历相当模糊 ， 以秦始皇来说 ， 今日仅知“后宫列女万余人” ， 更别提为其皇后立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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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记》到《后汉书》正好是皇后传记诞生的关键期 。 由于秦始皇焚书 ， 消灭了无数战国时期人们的共同记忆 ， “诸侯相兼 ， 史记放绝”、“秦既得意 ， 烧天下诗书 ， 诸侯史记尤甚 ， 为其有所刺讥也” 。 不过只有消灭 ， 新的文化认同没有办法建立起来 ， 而代秦的汉廷需要重建人们对于过去人事物的标准 。 司马迁的《史记》其价值就在于树立人物典范与文化认同 ， 此一评价更影响后世深远 。 《史记》的列传 ， 主要是系列记事 ， 并非现代专指个人生平的传记 。
司马迁的《史记》为中国第一部纪传体史书 ， 以为人物立传纪方式记叙史实 。 由于西汉初步确立纪传体为官方正史撰写方式 ， 而《史记》的章节编排可说影响了两汉 ， 并体现出汉代的政治特色－外戚干政 。 汉代外戚 ， 有广义与狭义之分 ， 广义上来说 ， 凡属皇帝母族与妻族成员皆可视为外戚之家 。 而狭义来看 ， 外戚仅指太后之父兄辈与皇后之父辈 ， 即当朝皇帝之母族与妻族中居于长辈地位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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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论是《史记》 ， 还是《汉书》 ， 皆只见外戚世家、外戚传 ， 各个皇后记载皆置于外戚传底下 。 这样的编排方式说明 ， 汉代的权力结构中 ， 皇后最重要的身分可能并不在于皇帝的伴侣 ， 而是在于下任皇帝继位之后 ， 她以太后身份为新君提供可以倚重的外戚 。 而汉代史书在外戚传底下编撰皇后传记 ， 也能让人明白汉代各帝王之外戚在王朝权力结构中的位置 。
司马迁在外戚世家序中称撰着的理由：
司马迁说明其撰写外戚世家的用意在于彰显后妃外戚之亲 ， 以明人伦之道 。 他认为外戚对于帝王的影响很大 ， 加上夫妻关系是人伦的基础 ， 必须戒慎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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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刘邦的正妻吕雉（吕后）由于“女主称制” ， 而被司马迁列入本纪之中；但许多关于吕后个人的经历描述 ， 反而收录在高祖本纪里 ， 而吕后本纪内容较偏重吕后死后其家族的宫廷斗争 ， 并完整描述诸吕政变的起始与结束 ， 可以说司马迁把吕后本纪写成一部宫庭内外的政治史 。
不过在《史记》外戚传中 ， 司马迁也写下了另一个足可成为后世皇后典范的人物 ， 即窦太后 。 《史记》完整地记叙窦太后的一生 ， 从贫寒的家庭出身到立后、成为太后等过程 ， 并重点提到她对于其家族的管教、对汉代皇室子弟的黄老思想教育等正面事迹上 。 尽管窦太后晚年因溺爱梁孝王刘武引发争储风波 ， 但其形象与评价和吕后相比正面许多 。 司马迁如此巨细靡遗地记录窦太后 ， 这样的书写方式也影响到东汉的人物传记内容呈现 。
尽管如此 ， 皇后对于司马迁而言并不是主要书写的对象 。 在政治因素下 ， 她们与外戚被视作整体 ， 虽然《史记》详列至汉武帝时的各个后妃 ， 并将其置入外戚世家 ， 不过真正以“传”为名 ， 序列不同女性事迹者 ， 则始于刘向的《列女传》一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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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所著的《列女传》是已知第一部女性历史专著 ， 其书采史传形式 ， 列出远古至西汉时期共110位妇女 。 刘向为汉室宗裔楚元王之后 ， 他有鉴于吕后及其家族干政 ， 决定收录先秦以来的妇女故事 ， 以此树立妇女行为典范 。 《汉书》肯定刘向撰写《列女传》的目的“故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 ， 兴国显家可法则 ， 及孽嬖乱亡者 ， 序次为列女传 ， 凡八篇 ， 以戒天子” ， 认为该书不仅宣扬儒家思想 ， 并抑制外戚、后宫的专横 。 书中除了收录夏商周始祖之母的育儿过程外 ， 还有不少汉代隐士夫人的有趣故事 。 《列女传》的短篇故事 ， 也启发了东汉的皇后传记之内容 。
由于东汉马皇后为汉明帝（庙号显宗）编撰《显宗起居注》 ， 不仅为历史上记录皇帝言行的著作 ， 也为后世开创了起居注这一新的史书体例 。 阎鸿中认为 ， 东汉史书因为有女性的参与 ， 让其皇后传记多了不同的内容 。 因此于东汉时编修而成的官修当代史《东观汉记》 ， 虽仍将皇后置入外戚传中 ， 但其描写方式已与《史记》、《汉书》不同 。 详述皇后身高、外貌、嗜好与轶事 ， 这些内容都是在西汉时看不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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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记》到《列女传》 皇后传记是怎样炼成的】东汉以前的史书对于皇后乃至于女性的书写单薄 ， 这主要和史官多为男性有关 。 毕竟古代风气男性不便评论女性的外貌 ， 也较难理解女性在决定事情的心理活动 ， 因此对于身处权力核心的皇后 ， 其记述多带着距离感 ， 让皇后容易成为外戚干政主题下的背景板 。 西汉以前的史官并不愿描述过多皇帝个人隐私 ， 因此不愿将皇后描述得太过具体 。 而有了刘向的《列女传》 ， 以及为夫撰写起居注的马皇后 ， 使纪传体史书多了新的活力与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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