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我们不能祈祷,我们可以写作( 三 )


......
从这种神经质的狂热状态中 , 我慢慢发现了一种感情 , 它使我吃了一惊一一为他(编注:即黑尔韦格)也像为我一样 。 我觉得 , 他对纳塔利娅的友谊已超过了一般的程度......我无法可想 , 只得保持沉默 , 但我为此担忧 , 预见到这将使我们迅速走上一条灾难的道路 , 我们的生活出现了危机......一切都破灭了 。
不断谈论失望 , 不断祈求别人理解 , 祈求温存体贴 , 说一切全赖于它 , 然后啼哭 , 抽泣——这些对一个女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 何况这个女人刚失去了好不容易获得的宁静状态 , 正为我们周围那带有深刻悲剧意义的环境忍受着痛苦 。

纳塔利娅对我说:“有一个角落跟你是无缘的 , 这对你的性格非常合适:你不了解那种渴望得到母亲、朋友、姐妹的体贴关怀的心情 , 黑尔韦格目前的痛苦便是这样 。 我了解他 , 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是个大孩子 , 而你是成年人 , 一点小事就可以使他伤心 , 也可以使他快活 。 他会为一句冷酷的话难过得要死 。 我们应该体谅...... 然而一点小小的关心、温暖和同情 , 就能使他感激不尽......”
中年|我们不能祈祷,我们可以写作
本文插图

We are one. We are two系列作品 | Lucia Peluffo
事情正如我所预料的 , 纳塔利娅主动提出要和我谈谈 。 在水彩画事件 , 以及我母亲家的新年宴会以后 , 这再也不能拖延了 。
谈话并不顺利 。 我们两人都不再像一年前那么站得高了 。 她有些为难 , 怕我出走 , 也怕他离开 , 想独自回俄国住一年 , 又迟疑不决 。 我看到了动摇 , 看到他的自私将会毁灭她——她没有力量反抗 。 我开始对他的沉默感到愤怒 。

我复述了我的话:“我再一次把我的命运交在你的手中 , 再一次请你权衡一切 , 考虑一切 。 我还准备接受你的任何决定 , 准备等待一天 , 一个星期 , 只希望你的决定是最后的决定 。 ”我说:“我觉得我的力量已到了最后限度;我还可以忍受一切 , 但我也感到 , 我已不能长期这么下去 。 ”
......她写信说 , 她要从尼斯到都灵来接我 , 打算在都灵住几天 。 她是对的 , 我们必须再一次互相认识 , 互相洗净伤口的血迹 , 拭干眼泪 , 最后明确地知道 , 我们是不是还有共同的幸福——为了这一切必须单独在一起 , 甚至离开孩子们 , 而且得在另一个地点 , 不是在那个环境中 , 因为那里的家具、墙壁都可能不合时宜地勾起我们的回忆 , 在我们耳边提起已快忘记的话......
......

【中年|我们不能祈祷,我们可以写作】我们还是原来的两个人 , 只是现在我们握手时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 自以为是 , 充满自信 , 也彼此信任 , 相信我们的命运会与众不同了 , 我们像两个在生活的洪流中考验过自己的力量 , 也意识到自己的弱点的历尽坎坷的老兵......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沉重的打击和不可挽回的错误 。 我们要重新踏上旅途 , 不咎既往 , 共同挑起过去的悲惨重担 。 在这重担下 , 我们的步子不得不更谨慎 , 但是疮痍满目的心灵中仍蕴藏着成熟而稳定的幸福所需要的一切 。 由于那可怕的一页 , 那内心的痛苦 , 我们更清楚地意识到 , 岁月、环境、异乡客地的生活和我们的孩子 , 已把我们不可分割地连接在一起了 。
一切通过这次会见结束了 , 裂开的伤口又愈合了 , 不是没有疤痕 , 但已变得比以前更牢固——有时断裂的骨头便是这么重又结合在一起的 。 悲痛的泪水在眼睛里还没有干 , 但它们成了联结我们的新的纽带——一种互相怜惜的深刻感情 。 我看到了她的挣扎 , 她的磨难 , 看到她多么衰弱困倦 。 她也看到我多么软弱 , 不幸 , 受了侮辱 , 也侮辱了别人 , 准备牺牲 , 也准备犯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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