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壳|“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四岁的孩子流着泪说好( 二 )


那些时间里 , 天真的我也向一些朋友透露了自己的病情 , 得到的安慰就是你要多运动……因为一条忘记屏蔽的朋友圈 , 也被同事说成装病博同情 。
确诊的第三年 , 在得知自己意外怀孕且已流产月余的情况下 , 与同事的矛盾终于在公共场合爆发 , 尽管她后来跟领导道歉承认误会了我(难道不是应该跟我道歉吗?) , 但是我知道我扛不住了 。
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明知辞职的后果无法承受的情况下仍然辞了职 , 但那种逃离的心境至今依然清晰 。
果壳|“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四岁的孩子流着泪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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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逃离的心境至今清晰 | Daniel Reche/pexels
我离开了办公室 , 离开了职场 , 带着不甘与愤怒继续吃着没有什么效果的药 。
停药:我怀疑我不是病了
离职后 , 我从身体到心理都无法动弹 。 任何事情 , 只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 就必定做不了 。 我只能在大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完成一些动作 , 比如去超市 , 立刻出发才去得成 , 只要大脑里闪过“要去超市了”那么今天就注定去不了了 。
远离了城市 , 远离了医院 , 没有了收入 , 药也越吃越绝望 , 停药也就自然而然了 。 这是我第二次停药 , 第一次是因为忙也因为对治疗失望停了小半年 , 复诊的时候我能看出医生的无奈 , 但可能是见多了 , 他只微微摇了摇头 。
在所有社交软件都静音 , 手机经常处于飞行模式后 , 我感觉我的活力都已消失殆尽 。
在孩子出生的前几年 , 我的一切以满足她的需求为要 , 而今面对她的哭泣与控诉我却无力回应了 。 我反复地对她说“妈妈病了” , 却无法回答她我何时能好 。 甚至在反复念及自杀后 , 问当时还不足四岁的孩子“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 看着她流着眼泪说好 ,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
我怀疑 , 我不是病了 , 我是变态了 。
挣扎与放弃
停药两年后 , 也许是周围人习惯了我 , 也许是我习惯了周围 , 情绪趋于平稳的我开始找工作 。 在普遍唱衰的求职环境里 , 我凭经历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工作 , 但入职后问题就出来了:能力还在、压力难扛 , 煎熬于家庭事业无法兼顾 。 如此换了两三份工作后我又放弃了 。
食难下咽、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 , 我知道我没好 , 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 我没有生病 , 我只是个又急又懒的废人 。
我觉得 , 我没有希望 。
想说的话:非专业人士不要试图去开解、拯救抑郁症患者 , 不然当你的耐心耗尽 , 你将成为杀死TA的最后一根稻草 。
医生点评
感谢作者撰文分享自己罹患“抑郁症”并与之抗争的艰难心路历程 。 作为一名医者 , 非常能够理解作者这种苦苦求索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 。 然而 , 骨感的抑郁症治疗研究显示 , 约30%~50%的抑郁症患者可能最终发展为难治性抑郁症(Treatment resistant depression, TRD) , 治疗的失败同样也让医生陷于精力枯竭的痛苦之中 。
然而 , 难治性抑郁患者真的无法得到拯救了吗?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 重新审视难治性抑郁患者的诊疗经过并积极寻找导致抑郁症“难治”的原因 , 正是当务之急 。
【果壳|“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四岁的孩子流着泪说好】首先 , 对于既往诊断和临床特征必须仔细评估 。 或许有人要问 , 这么多年病人一直都不开心 , 还吃了那么多药 , “抑郁症”还会错?其实这种情况还真的经常发生 , 比如抑郁症的“近亲”——“双相情感障碍II型” , 就常常以抑郁的表象示人 , 其躁狂特征却并不显著 。 这就需要医者充当福尔摩斯 , 和患者一起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 以作者为例 , “第一次吃药……第三天就有了身心一轻的感觉” , 在精神科医生听来 , 就可能疑惑重重——抗抑郁药起效缓慢 , 快者7天 , 通常2周 , 慢者1个月也不稀奇 , 就此而言3天显然有悖常理 。 此外 , 文中数次提及分娩、流产 , 对于育龄期女性而言 , 此中可能出现的躯体状况 , 也会给抑郁症的治疗带来不少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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