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货计划被困马达加斯加的中国船员:510天 病毒比自由来得早( 五 )


另外,船进入马国没有提前汇报,“那是船长的问题,不是我们船员的问题 。”船员们在法庭上的证词、提交的证据都没被采纳,判刑有无充足证据支持,他们也不知情 。
船员家属到福州找船东杨建丰夫妇,前两次,杨热情接待,说他正在全力解救,他们最晚七八月就能回国 。在家属的要求下,他补发了2019年1月和2月的工资 。3月之后的至今没发 。
这之后,他一直告诉船员,在和马国谈判,马国不开条件,也没有人出来和他接洽 。
去年8月二审前,家属第三次去福州找他,杨避而不见 。家属向当地政府、公安局求助,也没见到人,无奈而归 。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杨建丰态度大变,经常不接电话不回微信 。
到2019年11月,二审维持原判,马国对私逃回国的两位船员发出逮捕令,不过,在国内的他们至今安然无恙 。
杨建丰在家属群现身,让船员们不要在意结果,说马方已经给出方案,他也已经接受,下周三会签文件 。等到了周三,他说改成了下周,月底,下个月……他口中的出狱日期不断推迟,理由是,马国政府要的是一个天文数字的价格,双方没谈妥,需要重新谈判 。
船员们感觉被欺骗了,在网上发求助信,给大使馆写信,还提起了上诉,至今没什么消息 。
家属们不断向相关部门反映情况,并到马达加斯加探监,还给海关总署发过举报信,请求调查FLYING进出港的历史记录,彻查其走私情况,追究船东责任 。
能想到的办法全都做了,“但谁也帮不了” 。他们想不明白,作为船舶第一责任人的船东,为何没受到任何制裁,没人去调查他 。只有大使馆督促船东亲自到马国谈判,杨建丰不敢去,想找当地人办,又不敢先给钱,怕被坑,但不给钱对方不办事,担保人也找不到……事情陷入僵局 。
家属咨询过海事律师,律师建议先起诉船东,讨要工资,其他的赔偿很难,因为证据较少,并且当事人都在狱中 。
大使馆则建议他们聘请马国当地律师打官司 。
“我们已经穷到这种程度了,还怎么到马国聘请律师?”一位船员家属说,船员大多来自山东、吉林、江苏等地农村,本就家境不佳,如今失去顶梁柱,更是雪上加霜 。除了不停地找船东,找媒体求助,他们别无他法 。
他们希望劳动、海事、公安等政府相关部门,提供一些帮助,帮忙督促船东,也希望有海事律师帮他们打官司 。
6月11日,杨建丰告诉澎湃新闻,他已经请律师为船员办理保释,“这次大使馆直接参与一些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
不过当晚申文波告诉采访人员,杨之前一直推说没有律师电话,采访人员采访后,他才发来一个,他们打过去,对方说不知情,挂断了 。他们发现,这个电话竟是杨建丰之前提到的拿钱后没办事就消失了的人 。
期盼回家
申文波看过一部电影,因为飞机失事,一个男人落到荒岛上,为了回家,他吃活鱼活蟹,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两年后,他如愿回家了,心爱的妻子却已嫁作他人妇 。
“我觉得这个结局一点都不好 。”34岁的申文波,第一次感受到现实的残酷和自身的渺小无力 。
刚被抓时,船员们一度瞒着家人,怕他们担心,也觉得很快就能回去 。
入狱后,厨师陈旭东心绞痛发作,给家人写过遗书;轮机长蔡拥军“很多次想越狱,想自杀”;一个缅甸船员的女友提出分手,小伙嗷嗷大哭,剃了光头 。
大管轮徐泽进瘦了20多斤,他错过了女儿的婚礼,觉得特别愧疚 。妻子在工厂食堂干活,每月2000元,要供女儿读书,还要借钱还房贷 。
三管轮符伟刚骗母亲自己在马达加斯加看着船,船卖了才能回 。每回和母亲通话,他都要控制好情绪,怕被察觉 。母亲隔一阵就问他弟弟,“你哥这次去的蛮久呀 。”
十几年前,孟范义做生意失败,欠下巨债,独自挣钱还债,做过很多临时工,听说船员赚钱,才在2016年考下海员证 。他觉得自己是棵小草,为了生存,有太多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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