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货计划被困马达加斯加的中国船员:510天 病毒比自由来得早( 三 )


10月26日,FLYING在马达加斯加东北部附近海域抛锚 。那里距陆地20余海里,天晴时能看到陆地、岛、山,海水十分清澈,鲸鱼会游到船边玩耍,一有鱼群过来,船员们纷纷出来钓鱼,他们钓到过一条大鲨鱼 。
抵达之前,船长曾发邮件询问航次指令、装货计划,船东回复说公司还没谈妥,让等消息 。
申文波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有一次,从印度装棕榈壳到日本,卸货后没有新货,只好在日本领海漂航,被日本海岸警卫队用甚高频喊话驱逐 。还有一次去加拿大,计划装粮食,船到了,货没谈好,漂航20多天后,改装焦炭运到美国 。
一周后的11月初,一艘灰白色的小船朝他们驶来,自称是马国海军,要求停船检查 。
船长向船东报告,船东说,不能确定对方身份,而且上船会敲诈勒索,“直接驶离就行” 。
小船追了一个多小时没追上 。申文波觉得有点奇怪:当时船在外海,“我们从来没接受过在外海的船检查” 。
也有船员怀疑是海盗船 。蔡拥军就遇到过海盗,那是2006年运白糖到索马里,半夜两点,两艘快艇一直追他们的船,喊话不停船就要开枪 。停船后,上来了8个海盗,强行把船开到索马里抛锚 。所幸,白糖的货主是当地走私头目,船员们没有遭受虐待,被劫持46天后,公司给钱了结此事 。
为了防止海盗登船,公司每月会组织防海盗演习,拉铁丝网、架消防水枪、设藏身的安全舱等 。
FLYING继续在离马国100多海里的深海漂航 。西南洋流吹拂下,船自动往马国方向靠,每次离岛五六十海里,他们就往外开远点 。
到11月底,一天上午,一架灰绿色两翼飞机在船上空盘旋,发出嗡嗡声 。船员们好奇地朝飞机招手,只见飞机带着闪光,两三分钟后,飞走了 。
申文波开始有些起疑 。进港装货时间一再推迟、取消,而且船刚到马国海域就关闭了AIS船舶自动识别系统,不符合航运国际公约中AIS 24小时开启(除非进入海盗区)的规定 。再加上又遇到了执法船、军机,他担心航次有问题,于是写了份声明书,表示是合法船员,绝不做违法的事,要求再进港要看文件手续,其他船员也纷纷签字 。
船东回复他们,马国负责装货的货主正在办手续,“航次绝对是合法的”,手续不全不会再进港 。
船继续漂航了半个月,12月15日接到返航回国指令,船员们一片雀跃 。没想到,次日晚上,又接到指令掉头回马达加斯加,并将船开到指定位置,与护航船汇合,代理到时候会上船 。
申文波察觉有问题,他召集船员开会,要求船东出示航次指令、代理信息、货物信息等材料,被拒绝后,他提出离职,船东批准了 。
船长于天财显然也发现有问题,但他还是按指令行事,偷偷找船东签了份《个人利益保障协议》,上面写着,他如果触犯法律、被扣押或入狱,船东每月要付他2.2万元的工资,留下法律污点的话,另给30万补偿 。
2018年12月17日上午,船到达指定位置,那里隐约能看到岸上山峦起伏,申文波后来回想,当时可能在马国12海里领海范围内 。护航船并没有出现,船东让继续等待,他“抓紧联系” 。
此时,一张抓捕大网正朝他们收拢 。
海上追击
又一艘船驶来,声称是马国海军,要求停船检查 。时间是2018年12月18日凌晨两点左右 。
船东下令驶离,FLYING掉转航向,小船一路紧追不舍,速度略快 。
申文波被船长叫醒去起航后,和船长、船东代表、二副一直待在驾驶台,心里紧张又害怕,祈祷着不要被追上 。船东安慰他们,“会派直升机来救你们 。”
沿马岛海岸线逃跑约4个小时后,两船相距不到500米了 。马军发出警告,再不停船就要射击了 。
密集的枪声划破深夜,驾驶台玻璃顷刻间被击碎 。申文波仓皇逃到二楼卫生间,那里有钢板,安全一些 。
睡梦中的船员被惊醒了,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看 。一见这情形吓坏了,直往卫生间、机舱躲 。
逃到二楼角落的二副,被穿透水密门的子弹残片打中屁股 。船东代表的左腿被子弹击中,肚子上留下子弹擦过的伤口 。他心想,完了,这下要死在印度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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