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治愈|妈妈患癌走了,我把她写进了毕业设计( 二 )


妈妈进行治疗的第一年里 , 几次化疗后的效果不错 , 她面色逐渐红润 , 食欲增加 , 体重回升 , 爸爸还曾提醒道 , 「医生说你太胖 , 不能吃太多」 。 随着状态渐好 , 妈妈重操家务 , 奶奶也回到叔叔家 。
那一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之一:高一下学期 , 由于学校提供留宿的机会 , 我会在学校解决完作业 , 周六中午回家 , 还可以吃妈妈做的饭 。 有时妈妈开心地告诉我 , 她用电饭锅煮了一只整鸡 , 又香又好吃 。 爸爸常不在家 , 姐姐在茂名读大学 , 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 享受难得的自由 。
偶尔治愈|妈妈患癌走了,我把她写进了毕业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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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与小狗布丁
图源:作者提供
妈妈不时经过我房间 , 走进来坐在床边跟我唠叨几句 。 小狗布丁也跑进房间时 , 我们喂它吃软糖 , 看着它嚼来嚼去然后糖粘在牙齿上费力弄下来时的滑稽可爱模样 , 直引得我们哈哈笑 。
2014 年的新年 , 一家人围坐收看春晚时 , 我一直在心里默念 , 能不能就保持现状 , 不要变 。
妈妈走了
2014 年的冬天异常寒冷 , 冷冽的大风直呼呼地刮 。
妈妈裹了好几层大衣 , 出去买菜 。 寒风吹倒了妈妈 , 她突然感冒 , 接着身体状况骤降 。 奶奶又来到家里 , 帮忙照料一切 。 南方医院的医生表示 , 继续化疗 , 效果也不大 。 妈妈同感身体难以支撑化疗 , 就在家里休息 , 有时会在珠海市人民医院进行治疗和打营养针 。
一整天 , 她几乎都躺在床上 , 然后时不时呕吐 , 床边放着一个蓝色水桶 , 方便接着 。 呕吐声、呕吐物触碰水桶底部发出的「哒哒」声、去浴室冲洗水桶的刷刷水声 , 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 爸爸常嘱咐我 , 和妈妈多聊聊天 , 因为她的心情会好许多 。 我也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
从学校印发的阅读材料上 , 我读到《我与地坛》的片段 。 史铁生对自身疾病的感悟 , 让我想起妈妈 , 这或许能有所宽慰 , 给予她力量 。 回家 , 我在床边念着《我与地坛》 , 妈妈躺在床上 , 静静地听 。
然而 , 两次阅读后 , 我便不再继续 , 她没有如我预想般受到鼓舞 。 我希望她不再意志消沉 , 能自我鼓励 , 可是文字的力量无法抵消癌痛来临时的巨大疼痛 。 那时 , 我从来没有问问她 , 她心里最需要的是什么 , 她希望我能够做什么 。 我只会自作主张的 , 用自以为的「好」方法对待她 。
偶尔治愈|妈妈患癌走了,我把她写进了毕业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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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年轻的时候
图源:作者提供
妈妈的身体一天天恶化 。 我亲眼看着 , 癌痛是如何折磨她的躯体与意志 。 每当疼痛到来 , 她无法忍耐 , 不停地在床上左翻右滚 , 嘴里 「哎呦 , 哎呦」地叫喊着 , 身体不断地出汗 。 我和姐姐用一条条毛巾给妈妈擦汗 , 爸爸给她喂止痛药 , 并播放佛经 。
约半小时后 , 止痛药起效 , 她不再叫唤 , 渐渐睡去 。 疼痛严重时 , 止痛药片没有效用 , 我们要赶往人民医院 , 医生给开更为强力的药物 。 妈妈打着吊针 , 盖着厚厚的被子 , 蜷缩着在病床睡去 。 我无力缓解她的病痛 , 只希望她沉睡的时间能再长一些 , 不必醒来面对癌痛 。
即使沉睡、呕吐、奄奄一息 , 我还是不认为妈妈会死 。 每当「死亡」在我脑海浮现时 , 「要死 , 我死好了」 , 我回答自己 。 但虚弱的妈妈不再是以前健康有活力的人了 , 放学回家也令我感到负担 , 我想逃离被疾痛裹胁的家里 , 也不想回到家 , 面对直接、强烈地死亡拷问:妈妈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10 月底 , 妈妈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 , 她知道自己快走了 , 她告诉爸爸 , 自己要死在家里 。 爸爸听从 , 不再去医院 。 在家里帮忙的护工阿姨有经验 , 向爸爸表示 , 可以准备身后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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