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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心的南极长旅（之七）〈附图〉

七、莫伊角的遗憾与利马水道、天堂湾的惊喜1月16日5点30分 ， 我踏上6楼船首甲板 。风有点狂 ， 冷得钻心 。 室外气温应在冰点以下 ， 是上船以来最冷的一天 。 “午夜阳光”号正驶往南极洲半岛的莫伊角 。 已经能远望进入莫伊角的那个隘口 。 船速较慢 ， 两边是连绵的山岭与冰盖、冰架 。 天空灰色的云飘逸在裹着冰雪的黑色山体中间 ， 姿态优雅 ， 有一种奇妙的灵异感 。我拍了几张照片 ， 就被刺骨的寒风推回室内 ， 躲在5楼紧靠玻璃幕墙边的沙发上 ， 耐心观察 ， 等待窗外景观更新 ， 然后再上6楼甲板拍照 。 就这样 ， 搞了几个来回 。7点船到莫伊角 ， 抛锚 。 广播里开始召集登陆徒步行走的队伍 ， 这是个人报名、抽签组队的自费项目 。 我已过花钱找苦吃的年龄 ， 去了5楼餐厅填肚 。本来 ， 我们第7组按计划9点10分登陆莫伊角 ， 后来广播通知 ， 因当天风大 ， 登陆莫伊角的活动取消 ， 改为海上巡游 ， 时间安排不变 。 奇怪 ， 风大只会影响冲锋舟海上航行 ， 巡游比登陆的航行时间更长啊 ， 这个改变不怎么合逻辑 。这次巡游 ， 一是观赏海湾的几个白眉企鹅占据的小岛 ， 二是欣赏怎么也看不够的美丽冰山与浮冰 。 自我感觉 ， 今天的海冰万般千种 ， 或神清仪静 ， 或莹洁轻盈 ， 照片无论画面、色彩都是迄今为止最漂亮的 ， 完美展示出南极的冰盖最终演化为浮冰的“生命转型”最精彩的一幕 。由于登陆取消 ， 今天10点 ， 由二战期间拉克罗港的英国军事基地改建的南极博物馆商店（具有筹措科考资金功能）到船上来销售极地纪念品 。 我们巡游回船 ， 商店销售正达高潮 。 临时商店设在5楼小剧场前的右侧柜台 ， 工作人员早将销售点拦住 ， 无论购物还是看热闹 ， 一律从左侧走廊进入 ， 然后穿过剧场到右侧走廊排队 。 队伍太长 ， 我立即转而投奔盖纪念章的队伍 ， 将带来的两本书、日记本等 ， 盖了英国极地邮局（商店的另一个功能 ， 也是地球最南端的邮局）的印章 。 等我再到英国商店时 ， 队伍已缩成一半 。我胡乱要了2只绒布企鹅 ， 2块英国纪念币 ， 4块冰箱贴 ， 4张英国考察站专用明信片和相应的邮票 ， 这几乎已是全部仅存品种 ， 一共144美元 。 由于都有 PORT LOCKROYANTARCTICA（南极洲拉克罗港——二战时期英国基地）的专用商标 ， 价格都不便宜（如：明信片4美元一张 ， 船上出售的南极风光明信片每张1美元） 。我们的船13点启航 ， 驶入诺曼尔海峡 ， 朝天堂湾方向前进 。 船方说 ， 过天堂湾海域之后 ， 进入南极洲的1.68万吨的庞然大物 ， 将首次尝试驶入更狭窄的利马水道 ， 一路风光无限 。 在一片掌声之中 ， 我还是闻出了“忽悠”的气息 。 旅游是一种商业活动 ， “产品包装”都会扬长避短 ， 这一切应当是预先设计、安排 ， 包括说辞 ， 并非对遭遇大风不能登陆的补偿 ， 更不是我们的独享 。 实际上我们登船那天在乌斯怀亚港口的另两艘小一点的邮轮 ， 即：带三角架构的0.88万吨“海钻石”号及和我船同一家挪威公司的1.16万吨的“前进”号始终在我们航线前后时隐时现 。进入诺曼尔海峡约1个多小时 ， 我们的运气来了 。 开始是6楼船首甲板前方出现了一片蓝天 ， 当我们的船进入那蓝天下才明白 ， 那完全是个阳光灿烂、白云飘逸的世界 。 我见这晴朗空间四周景观格局宏大 ， 匆匆回屋换上16～35的广角镜头 ， 然后登上9楼甲板 ， 举着相机转了一圈 ， 仍无法拍摄任何一个雄壮奇伟、独立成趣的全景 。头顶 ， 蓝天清旷无尘 ， 四周有曲线和缓的巨大的白色冰盖 ， 冰雪也妩媚野性地扑上峭削峥嵘、岩岫耸秀的群峰肩头；远处 ， 在海天蓝成一体的无垠空间 ， 长长的灰白色的云带怡然平和地在黑色山峦与白色冰盖的腰间飘荡 ， 像随风展开的旗帜 ， 也像缠绕或飘逸在它们身上、肩上的腰带、纱巾；海中 ， 形态奇异 ， 千变万化的冰山和大小浮冰 ， 与翡翠蓝色的海面互相映衬 ， 互相着色、美化 ， 从船体两旁招摇而过 。 这是极地才有的球形巨幕实景啊 。甲板上的人都异常兴奋、欣喜 ， 兴奋、欣喜第二次与南极碧海晴空艳遇 。 我观察周围 ， 没有一部相机装有更鼓突的广角或鱼眼镜头镜头 ， 但是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工具认真拍照或者被拍 。 甲板上几个抱着多架相机的人更夸张地议论：前几天咱们拍的照片都可以删掉啦！南极洲是故意将几个阴晴摆布在一起的奇异天地？我们的船大约在两个小时后 ， 又进入了一个既不见阳光、又阴雨霏霏的世界 。 海面上海弥漫着轻轻的雾气 。 天堂湾前头是智利建的另一个科考站 ， 进入天堂湾 ， 迎面而来的是阿根廷科考站 。 这两个国家与南极是“近水楼台” ， 对南极领土主权的要求最强烈 ， 现在这种要求被南极条约束缚 ， 但在南极布局科考站的热情仍比某些大国更高 。大约21点30分 ， 邮轮驶进利马水道 ， 南极知趣地又为我们打开了晴天模式 。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狭窄的水道两边巨大的礁盘、山岩、雪峰之上 ， 这是一种暖色调 ， 给我们感觉最冷的一天带来了视觉上的温暖、明亮与美好 。 如果在南极洲是“半岛风光甲南极” ， 那么 ， “利马风光甲半岛”便“应如是”了 。利马水道两旁连绵不断的褐色、黑褐色的石峰肩挂雪白的绶带或身披飘逸的风衣 ， 深蓝色的海面上清晰地映出秀峰峻岭跌宕苍雄的倒影 。 随着邮轮前行 ， 雪峰、山峦的排列形态不断变幻出一个个新的造型：有的美姿透秀 ， 如玲珑玉女；有的英毅骁键 ， 是一个个雄强壮士；有的只将背影朦胧于云间 ， 拒绝跟风、安然处之 ， 像特立独行的傲世君子；有的创意迭出 ， 利用夕阳的漫漶金色高张艳帜 。 这是天地间的至要妙道啊 ， 穿行期间犹如穿行美轮美奂的仙境 ， 一种天堂般的清新奇气隐隐漫来 。风还是很大 ， 很冷 。 我时而躲进甲板中间巨大的烟囱系统的钢铁护甲里取暖 ， 时而窜出来截取正在变幻的山、水、色、光、影、景瞬间的数码 ， 让相机记录南极日落的过程 。 远方 ， 正在朝海平面下滑的夕阳先在冰洋里投下一根耀眼的光柱 ， 然后才将最后的光芒从下朝上辐射 ， 像一柄能量强大的火炬 ， 两边长长的云带显然在随那火炬舞动 ， 逐渐由金白、纯金、朝金红延伸、波动 ， 到天边才积成绯红的晚霞 。南极当地时间已近23点 ， 红与黑、白外饰的“午夜阳光”号在真正的午夜阳光里坐实 ， 自然原生的悠缓“不夜景”掺进了人文的明媚和绚丽——我们的船为蛮荒的南极带来了人气 。 我思索着：这个现象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后这里人类的流量必定更大、更强 ， 南极还能有这种超然世外的辽阔与宁静吗？南极大陆、岛屿和海中的企鹅、海鸥、信天翁、蓝眼鹳、海豹、鲸群等动物群落 ， 还能保持现在的矜持与自信吗？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繁衍和活动 ， 已被证明是对生态的一场破坏力长久的浩劫 ， 温室气体的累积 ， 会使南极的冰盖与冰架完全消融 ， 重现广阔的绿洲 ， 而这竟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 据说 ， 全球的海平面将升高6米以上 ， 众多岛国、沿海小国将沉入海底 ， 平均海拔高度为2.19米的上海乃至东、南沿海这片当下我国最发达的地区难道可能幸免？“我们依然对以碳为本的身躯充满情感和坚持 。 ” 如果“孩子们再也不会在草地上打滚和游戏” ， “那么我们……的精神还能真正地永垂不朽么？”（艾伦•威丝曼：《没有我们的世界》）可我们如果抛弃一身碳皮囊 ， 换上更轻便更聪慧更敏捷的硅基或其他智慧生命形态 ， 世界就会更美好吗？人类过快的脚步也许应当等一等自己的灵魂 ， 让大家有机会思考：是否应当珍惜人类时代 ， 并尽所能将它延续 ， 努力推迟后人类时代的到来？夏季的太阳勤谨地几乎绕了南极洲一圈 ， 现在刚落入南冰洋稍事休息 ， 三两个小时后还将大致从那个方向（在落点左侧不很远处）重新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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