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韦伯的“天职”观:我们为何而工作?( 三 )


中国改革开放所实现的财富增长和积累在人类历史上是罕见的 , 其间社会剧烈的变化差不多相当于欧洲三四百年间的经历 。 然而 , 时至今日我们尚未对那种发生在一代人身上的“前所有为”达到自明的理解程度 。 更为关键的是 , 隐忧不断出现:很多人开始担心 , 这样的高速增长是否可能再持续一代人的时间呢?笔者并非经济学学者 , 自知难以对经济的外在条件和周期做出专业评价 , 但可以借用韦伯的思路来考察经济发展的内在动力——对个人而言 , 为何要辛劳工作、积累财富?
新京报|韦伯的“天职”观:我们为何而工作?
本文插图
《摩登时代》剧照 。
一个可能的回答是 , 关键并非时间 , 而是人 。 改革开放的一代人曾经体验贫穷和匮乏的滋味 , 因此一旦外部条件成熟 , 那种强烈希望摆脱贫困的心理开始发挥作用 。 然而时至今日 , 下一代人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 他们从有记忆起 , 就不存在匮乏和短缺 , 而且经济状况蒸蒸日上 。 甚至对一些“二代”“三代”而言 , 他们的父辈已经为他们挣得了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 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工作 , 成为“食利阶层”的一员 。 此时 , 对他们而言 , 职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项 , 而非必须 。
面对这一代新人 , 似乎有两种不同的可能:一个较为乐观 , 认为他们将没有后顾之忧 , 不再需要担忧生计问题 , 因而可以比前人更加自由、从容地选择未来的方向;另一个则较为悲观 , 认为他们将困于安乐 , 由于缺乏动力 , 会变成一代纨绔子弟 。 对于历史上西方的清教徒而言 , 宗教以及相伴的职业伦理是在每一代人身上实现的;而对国人而言 , “财商”和职业伦理几乎从不是家庭教育的一部分 , 那么就可能出现暴发户的典型问题——急于证明自己的成功 , 通过购买奢侈品、豪车、豪宅来自我包装 , 过上纸醉金迷、自我炫耀的日子 。
对改革开放一代而言 , 真正改变命运的是两件事:一是教育带来的文化资本 , 二是市场激发出来的市场活力 。 然而 , 今天这两者似乎都不再能那么“改变命运” 。 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讨论“阶层固化” 。 只有在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提供必要的外部的保障机制 , 从根本上解决人们的后顾之忧 , 个人才不会沦入“不得不”劳动的境地 。 疲于奔命意味着没有选择的余地 。 没有不劳动的自由 , 就不会有劳动的自由 , 更不会出现职业伦理 。
“敬业”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一 。 韦伯的职业伦理可以对实现这一基本价值有借鉴意义 。 如果只将职业视为一种经济现象 , 那么它的意义就只能是贡献出更高的GDP 。 而韦伯的研究将职业视为一种生活方式 , 上升到了伦理的高度——找到一份“天职”是现代人安身立命的根基 。 天职不仅是为了养家糊口 , 而是个人自我实现的皈依、自我认同的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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