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班宇:故事给我自由丨单读( 四 )


吴越:后来是怎么挺过去的?
班宇:不敢在家待着 , 得去办公室上班 。 上班有同事 , 不管咋的 , 别人还能跟我说两句话 。 我特别想去运动 , 跑步 , 去健身房出汗 , 吃两片饼干 , 一盒牛奶 。 这样到了7月底慢慢缓过来一下 。 我想要不然咱别写了 , 也不是不行 , 已经出了本书了 , 成绩也不错 , 挺知足 , 要不然就停一段看一看 。 结果刚有这个念头 , 又觉得他妈的我还是不服 。 我的一部分能力得到了释放 , 但还没到能力的边界 。 我还想干 , 争取再写一点 。
吴越|?班宇:故事给我自由丨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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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于洪》是在那之前写的?
班宇:对 , 《于洪》在那之前 , 其实是 2018 年底的时候开始写的小说 。
吴越:你给我看的时候我们讨论过 。 你说你愿意保留那个巧合 。 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因而维护 。
班宇:那次我给你发过去之后 , 你给我打了个电话 , 谈了这个稿子 , 那天我其实心里特别失落 , 心想这个小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 因为我写的时候还挺亢奋的 。 然后等我9月份要给一家约稿的杂志时 , 我再读了一遍 , 我发现对这小说我不是很满意 。 于是按那次我们讨论的要点又改了一遍 。 每次微信讨论我都记个文档 , 这样清楚一点 , 然后我会斟酌考虑怎么改 , 再弄上几遍 。 《于洪》我调好之后觉得如果之前是 50 分的话 , 现在可能有 60 分、65 分 , 及格了 , 发一发可以了 , 我就给发了出来 。
吴越:很可惜那篇你后来没有修改后继续给我 , 我觉得它的基础很好 , 你写的时候可能太快 。
班宇:是写得比较快 , 所以快写完之后会有身体上持续的亢奋感 。 《灭点》也是这样很快地写好 。 回过头来看我自己觉得《灭点》比《羽翅》和《于洪》都好一些 , 《灭点》必须好一些 。 如果能多几天的话 , 我还能改得更好点儿 。
吴越:你现在已经处于一种被人追稿的状态 。 你需要舍弃一些 , 这样出手的水平可以保持稳定 。 你看不看关于自己作品的评论?
班宇:评论说实话我挺爱看 , 但是和创作的关系来讲真的是没啥关系 。 比如拿卡佛来举例 , 上世纪 60 年代卡佛那样一个暧昧的点 , 所有人都觉得好 , 但是今天你如果是你写出来的话 , 大家就不再觉得好 , 你得需要寻找今天的类似的一个点 。 这个点展现方式跟上世纪60年代又不能一样 。 这个变化这么大 , 只能自己去一点一点尝试和感受 。 另一方面读比较多的所谓经典的外国小说 , 在眼界、写法、技巧和情感上去学习 。 读小说我觉得收获最大的一点就是一种共情体验 , 因为你真的很难从一篇小说里面繁殖出另一篇小说出来 。 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尝试 , 比如说我很喜欢威廉特雷弗的《钢琴调音师的妻子们》 , 我把这篇小说摆在这 , 再开个空白文档 。 然后我要每一句都模仿他讲一个类似的故事 , 我发现写到 1500 字的时候 , 你已经讲不下去了 , 不是你写不下去了 , 而是你写的故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 而你的初衷是向那篇小说致敬、向它做一个模仿临摹 。 所以我觉得写作这个事跟阅读可能肯定是有关系 , 但没有那么深入和密切的联系 。
吴越:这不是个好消息吗?这个试验的结果比你模仿他成功了要好得多 。 写出了自己的故事 。
班宇:对 , 我发现只能说自己的话 , 在小说里面只能写自己的话 , 问题是说和写自己的话 , 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困境 , 就是如何生产出新的话 。 这样的作品 , 我也可以再写一年两年 , 别的期刊还能发一发 , 对吧?但是我不想这么干 。 我现在不断回溯到我为什么需要写小说 , 本来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自由 , 这个不是创作身份上的这种自由 , 而是我想在故事里面体验出来那种自由 。 而我反而这条路上如果越写越窄的话 , 我越来越不自由 。 现在我需要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学会等待一个我想写的一个情绪 , 在阅读资料中我会寻找到一些历史的缝隙 , 看看怎么写点好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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