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被忘记的湖湘伟丈夫夏瑚：末世守边一能吏
不该被忘记的湖湘伟丈夫夏瑚：末世守边一能吏（上）[来源:“文史砍柴”微信公众号] 2016-11-08 09:39:16
▲古镇阿墩子 夏瑚曾在此任弹压委员文丨十年砍柴9月底我去了一趟云南维西傈僳族自治县 ， 为对这个民族略有了解 ， 启程前我看了几本书恶补相关知识 ， 其中有一本《怒江地区历史上的九部地情书校注》(以下简称《校注》 吴光范校注 云南人民出版社)资料翔实 ， 让我大开眼界 。维西虽属于迪庆州 ， 地跨金沙江、澜沧江 ， 但和以傈僳族为主体民族的怒江州只隔着一座碧罗雪山 ， 风俗、民情相近 。 《校注》辑录的第一部书为《怒俅边隘详情》 ， 作者夏瑚 。 因这本书我才知道在一百多年前清王朝最后的一段时光里 ， 有这样一名位不高、名不显的中低级官员 ， 恪守着守边的职责 ， 筚路蓝缕 ， 苦心经营 ， 在中缅边境的少数民族地区与英国人抢时间、争人心 。夏瑚 ， 字荫吾 ， 湖南长沙人 ， 拔贡出身 。 拔贡是诸生(即秀才)最高层级的一种 ， 即由学政选拔才华出众且资格老的生员“贡于国子监” 。 拔贡经过朝考合格 ， 可以充任小京官、知县或教谕 。 这位夏大人如何由鱼米之乡来到偏僻艰苦的大西南任官 ， 不得而知 。 但背景应该是随着湘军的勃兴 ， 湖南当地一大批读书人得以脱颖而出 ， 奔赴西北、西南等苦寒之地 。
夏瑚当时的官职是阿墩子弹压委员 ， 阿墩子今属德钦县 ， 德钦地广人稀 ， 长期由维西县代管 。 阿墩子教案发生后 ， 朝廷遂对此地予以重视 ， 在阿墩子设弹压委员 ， 直属丽江府 。 这应该是一个由府派驻的机构 ， 相当于现在某某开发区管委会 ， 委员大约和知县平级 。 作为弹压委员的夏瑚 ， 不但要管理今天德钦一大片地区 ， 还兼办理怒江事宜 ， 也就是说他也是今天怒江州的最高行政官员 。怒江地区生活着傈僳族、独龙族、怒族等少数民族 ， 怒江以西 ， 还有独龙江 ， 此地的独龙族当时被称为曲子或俅人 ， 独龙江被称为俅江或曲子江 ， 为恩梅开江上源;独龙江以西又有木里江 ， 为迈立开江上源 ， 两江在缅甸密支那合流为伊洛瓦底江 。 这两江流域生活着众多部族 ， 一直受清廷羁縻 ， 理论上这片辽阔的土地是大清帝国的疆土 。 但由于大山阻隔 ， 这是一片外人很难进入的处女地 ， 此间的人们过着原始的猎耕生活 。 但到了近代 ， 情况发生了变化 ， 缅甸沦为英国的殖民地 ， 英国人积极地向北发展 ， 觊觎中国 ， 并擅自在高黎贡山竖起界碑 ， 单方面宣布高黎贡山以西已非大清疆土 。 而帝国对边疆部族长期的羁縻政策 ， 使国界划分不可能像今天这么明晰 ， 那些部族今日属于大清 ， 明天可能就心向英国人 。
▲独龙族女性纹面在这样特殊的时期 ， 守边官员最重要的事是要深入实地进行考察 ， 摸清地方的社会情况 ， 安抚地方大小首领 。 夏瑚受命于危难之中 ， 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七月 ， 奉云贵总督和丽江府之命开始了宣慰之旅 。 他率领武备学校毕业生夏云、把总马吉义及翻译、通事和兵丁七、八十人 ， 雇佣三十几个民工 ， 背着糌粑以及犒赏当地居民的盐巴、布匹即其他礼品 ， 从阿墩子启程 ， 经白汉洛(今贡山县丙中洛乡白汉洛村)、菖蒲桶(今贡山县城) ， 翻越大山深沟 ， 勘察了今天中国云南怒江州南部地区和缅甸北部恩梅开江、迈立开江流域的大小村寨 ， 一直抵达木王地(即坎底 ， 今为缅甸葡萄县) 。 一行于十一月返回阿墩子 。夏瑚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宣示中国主权 ， 安抚当地民众 ， 了解当地社情 。 用夏本人的话说是“一穷边界 ， 知我藩篱” 。 这一路真是千辛万苦 ， 此前从未有朝廷的官员到过那个地方 ， 当地居民过江凭江上溜索 ， 翻山靠攀岩 。 曾经有法国一位亲王曾在向导带领下 ， 从维西茨菇启程 ， 穿越这一带蛮荒之地 ， 抵达坎底 ， 然后经印度回国 。 夏瑚书中记载：当将往时 ， 墩怒官商弁民无不力阻 ， 谓夫道路梗塞 ， 江河叠阻 ， 盗贼遍地 ， 虎豹当途 ， 且也烟瘴到处称盛 ， 粮食难以购寻 ， 尤为行人前途极大隐患 。夏瑚以为法国亲王能穿过此地 ， 自己为什么不能?掷地有声地回答：委员窃以为彼丈夫也 ， 我丈夫也 ， 彼外人尚且能往 ， 我华人何独不能往?用是坚韧自持 ， 生死不计 。于是 ， 他先雇怒民四人“执持刻木赴怒(当地居民没有文字 ， 部族之间通信息靠刻木为凭) ， 层递传谕各江民人 ， 晓以此来 ， 系奉宪缴查访民生苦乐 ， 履勘地方险夷 。 ”调查得出的结论是：狄子江流域的“狄子”“无人管束”;再往西的狄不勒江流域 ， “人民一如狄子 ， 向在化外 ， 无人管束”;狄不勒江西南的脱落江流域有自俅江流域即今云南贡山县境内迁来的独龙族 ， 也有从木王地迁来的傣族 。 对这些地方 ， 事实上中国和英属缅甸都没有进行有效的治理 。在夏瑚的眼中 ， 这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呢?各江土地无不肥沃 ， 出产无不丰饶 ， 人民无不强悍聪颖 ， 唯因主治无官 ， 自相残杀 ， 以致人民稀少 ， 稼穑不谙 ， 道路梗塞 ， 商旅不通 ， 为可惜也!所以夏瑚要赶在英国人进入这片土地前尽快地确权 ， 向当地民众特别是头人宣称大清国拥有这片土地 。随募夫役、裹糇粮 ， 率领弁勇 ， 冒雨登程 ， 到处雇募乡道(向导) ， 执持锄斧 ， 斩除榛狉 ， 携带帐篷等件 ， 随处栖息止 。 每到一处 ， 开诚布公 ， 剀切劝谕 ， 老少妇孺 ， 咸给赏需 ， 遴选火(伙)头甲长 ， 给以印谕 ， 赏以银牌、小帽、衣裤、盐、布等项 ， 俾餍其心 ， 使之约束夷众 ， 不准杀人、拉人、买卖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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