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港边境一条上学路,两种制度间( 三 )


叶菲和丈夫有些动摇 , 最终遵循儿子意愿 , 让他继续跨境 。
深港边境一条上学路,两种制度间
本文插图

2019年3月22日早上7点20分 , 罗湖口岸 , 跨境学童排队过关 。
差异
叶菲发现 , 香港小学实行校本教育 , 更注重个性化发展 , 孩子的成长肉眼可见:他成绩优秀 , 有自己的兴趣特长;会做义工帮助人 , 看到有人插队会劝说;不乱拿东西 , 别人给东西 , 会思考该不该接受;老师拍的暑假兴趣班课堂照片中 , 其他人随意坐着 , 只有他坐姿端正 。
但并非所有跨境学童都成绩优秀 。 由于放学后赶着回家、没时间补习 , 学习时间比本地同学少 , 加上一些跨境父母不懂粤语、繁体字或英文 , 难以辅导功课 , “跨境学童成绩好的并不多” 。
“双非”妈妈夏源有更深切的体会 。 八年前 , 她赶上赴港生子末班车 , 在香港生下二胎女儿 。
小女儿3岁开始跨境上学 , 她比在深圳上学的姐姐更独立、懂礼貌 , 书包自己背 , 很少让人帮忙 。 幼稚园老师评价她:“成绩不算好 , 也不调皮 , 属于最容易被忽略的那种 。 ”
夏源能感受到两地教育在孩子身上的投射——香港对阅读、科学抓得紧 , 中英文教的深 , 学业压力小很多 。 小女儿每天比姐姐早起一个多小时;大女儿作业多 , 经常刷题到十点多 。
二年级时 , 大女儿50字的看图写话还不会;小女儿200字的作文 , 稍加指点 , 就会写 。 大女儿只知过元宵节要吃汤圆;小女儿上课时动手做过、煮过 , 知道汤圆熟了会上浮 , 没熟的会沉底 。 大女儿至今不知“八国联军侵华”是哪八国;小女儿能说出八国的名字 , 还能讲述整个过程 。
不过 , 有一次小女儿回家后告诉她 , 小区在深圳上学的孩子笑她20以内的加减法不会算 , 说她笨 , 不跟她玩 。 夏源一下子有了压力 。
小岑第一次感受到两地间教育的差异 , 是在一年级第一节英文课上 。 老师让在练习本上写下中文名和英文名 。 她写了中文名后 , 不知道英文名怎么写 , 便写上中文拼音 。
英文老师将她叫到讲台 , 问为什么重复写两遍 。 “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从幼儿园就开始这样写了 , 当时班上就我一个人这样写 。 ”
香港小升初为“自行分配”和“统一派位”相结合 , 中学被划分为band 1、band 2、band 3三个级别 。 band 1名校多在九龙、港岛一带 , 离深圳太远 , 也很难进 , 跨境学童大部分在北区学校 。
小岑考入粉岭一所band 2学校 , 每天下午三点半放学 , 5点到家 , 做完作业到了七八点 , “跟香港本地同学相比 , 感觉时间上差了一大截 , 会特别累 。 ”
16岁的“双非”女孩黄悦琪 , 初中开始跨境 。 她申请了三四所学校 , 没成功 , 被派到一所band 3的中学 。 学校80%的学生为内地生 , 以至于一些说粤语的本地同学也开始说普通话 。
刚去学校时 , 她听不懂老师说的话 , 想回内地上学 , 一个月后才适应 。 她发现 , 香港老师很有耐心 , 学习不再是唯一追求 , 学生可以参加舞蹈、篮球、摄影等协会 , 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
双城生活
小岑最早感受到香港与内地间的文化差异 , 是在家里 , 父母的饮食、生活等习惯大不相同 。
在家里 , 她和父亲说粤语 , 和母亲说普通话;在学校 , 和跨境学童说普通话 , 本地同学说粤语——她的普通话比粤语好很多 。
小学时 , 她发现本地同学的生活要精致得多:他们吃百奇饼干时 , 内地还没有;他们的饭盒上映着hello kity图案 , 自己是最普通的塑料饭盒;他们用漂亮的午餐袋装午餐 , 而她直接塞书包里;他们用卡通小方巾擦嘴 , 她用纸巾 , 她让母亲给自己弄条手帕 , 结果母亲找了条洗脸的毛巾……“我家也不差 , 怎么我看起来这么土?”她一度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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