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博』被罗振玉发现后扬名的秦公簋,王国维为其题跋“版本”为何有三种( 二 )


上述两则录文 , 即罗、王二人题于此轴上的两幅手迹 。 罗氏手迹题在“天头”上 , 王氏手迹则题在左侧的“裱边”上 。 立轴正中裱贴一幅王氏手书标为“敦盖文二”的拓片 , 实为秦公簋器盖边缘一侧刻铭的拓片 。 那么 , 据此可以判定 , 此轴应为“残件” , 原件可能为秦公簋的“全形拓”+器身铭文拓片+器盖铭文拓片 , 或者至少也应当是器身铭文拓片+器盖铭文拓片的组合裱件 。
值得注意的是 , 根据传世数幅秦公簋拓片“全件”来考察 , 这一“残件”可能还经过重新装裱 , 否则“敦盖文二”不太可能居于立轴现在的位置之上 。 当然 , 这一“残件”的核心价值还并不在于秦公簋的器形与铭文拓片是否俱全 , 而更在于王国维题跋的学术研究价值 。
据罗振玉所题“辛酉冬” , 可知罗氏曾于1921年末 , 将秦公簋拓片寄呈王国维鉴赏品题 。 至于跋中提及“拓奉永观先生亲家清鉴” , 以“亲家”相称 , 乃是因1919年罗振玉三女儿罗孝纯与王国维长子王潜明结亲 , 故罗、王二人就此成了儿女亲家 。
因次年(1922)春节为公历1月28日 , “明年正月题记” , 即指罗氏于1922年1月28日或之后不久题记 。 据此可知 , 王国维题跋所署“十二月十一日” , 实为1922年1月18日 。 这一题跋时间 , 要早于后世研究者惯常以为的1923年8月前后 。 之所以有这样的“经验之谈” , 乃是依据后世流传的所谓“遗书本”《观堂集林》 。
【『国博』被罗振玉发现后扬名的秦公簋,王国维为其题跋“版本”为何有三种】且说1927年6月2日 , 王国维在颐和园内的鱼藻轩前 , 自沉于昆明湖 。 为纪念其人其学 , 其友人罗振玉、弟子赵万里编印遗著 , 王氏代表作《观堂集林》均辑入 , 共计二十四卷 。
后世读者较易获见的《秦公敦跋》一文 , 均出自这两部“遗书本” 。 将《秦公敦跋》(定本)与直接题写在秦公簋拓片一侧的跋文“原本”相比较 , 不难发现文字措辞上的细微差异 , 以及研究结论上的微妙变迁 , 乃至一些重要历史信息的增删去留 。
两相比较 , 不难发现 , 此跋 “原本”未曾言秦公簋“出甘肃秦州” 。 “原本”中曾言“盖上又有‘□一斗七升大半升’ , 盖九字乃汉初所凿”云云 , “定本”中则将那个器盖刻铭中未曾识别的首字(即以□标示者) , 终于辨识了出来 , 称其为篆文“卥”字 , 音“西” , 同“西”字 , 实指“汉陇西县名” , 并据此又从《史记·秦本纪》中查考 , 将器盖刻铭的年代改订为“秦汉间” 。 诸此种种 , 都说明王国维在初次题跋之后 ,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 , 对题跋“原文”中一些未解难解之处 , 续有考察并逐一完善 , 遂成此“定本” 。
值得一提的是 , 此跋“定本”删除了“原本”中对秦公簋拓片来源的记载 , 还将题跋时间改为了“癸亥八月” , 则颇耐人寻味 。 “原本”中末句所云 , “辛酉孟冬上虞罗叔言参事以此拓遗余 , 因记之如右 。 十二月十一日永观堂西庑书” , 这一历史信息一旦删除 , 则很容易让后世读者及研究者误以为王国维初观初题此拓时为“癸亥八月” , 即1923年9月中旬 , 而非“辛酉孟冬”(即1921年末初次得观、1922年初初次题跋) 。
王氏生前曾发表“跋尾”『国博』被罗振玉发现后扬名的秦公簋,王国维为其题跋“版本”为何有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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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簋全形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 早在罗、赵二人印行“遗书本”之前 , 王国维生前就正式发表过一篇《秦公敦跋尾》 , 时为1926年6月 。
当时 , 这篇文章发表在了北京《弘毅》月刊第1卷第2期上 , 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 可如今检视 , 此文宛然已具所谓“定本”之基本 , 文本细节上的差异也颇可玩味 。
《秦公敦跋尾》一文 , 与今通行《秦公敦跋》之“定本” , 文本内容上几乎完全一致 。 偶有个别字的差讹 , 或可视作在刊印过程中的手误 , 而并非作者之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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