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贵」丁小明丨诗在江湖悔少年——《闭门集》与吴中贵潘诗风的变容( 二 )


「吴中贵」丁小明丨诗在江湖悔少年——《闭门集》与吴中贵潘诗风的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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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嘉洤像 资料图片
「吴中贵」丁小明丨诗在江湖悔少年——《闭门集》与吴中贵潘诗风的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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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曾沂归里后诗作之祈向 , 徐世昌在《晚晴簃诗话》中曾有言及:“功甫少负异才 , 淡于荣利 。壮岁即谢职归 , 杜门学道 , 自称前身为僧 。诗初近樊榭 , 以幽秀为宗 。继放之为东坡、诚斋 , 生秀又近姜白石 。”徐氏所言他法樊榭 , 步东坡、诚斋的这条“宗宋”诗学路径 , 固然与他仕途蹭蹬而引发的自我反省有关 , 同时 , 我们也不能忽视嘉道诗坛日渐抬头的崇宋诗风对他的影响 。这一影响最直接的证据则是潘曾沂在京期间参加“宣南诗社”时所接触的一批“宋诗派”诗人 。“宣南诗社”原为陶澍等人于嘉庆九年所发起的消寒诗会 , 道光元年(1821) , 潘曾沂应邀加入诗社 , 其诗社成员有吴嵩梁、陈用光、朱珔、梁章钜、谢阶树、钱仪吉、董国华、程恩泽及潘曾沂等九人 。以诗社成员的诗学祈向而言 , 程恩泽、钱仪吉、陈用光、朱珔、梁章钜皆为宋诗提倡者 , 这其中程恩泽为道咸之际宋诗派领袖 , 诗崇杜韩及山谷 。钱仪吉为秀水诗派大家 , 潘曾沂在《论诗示钱仪吉》中赞赏其诗云:“幽绝君诗吾所爱 , 杜陵拙处孟生寒 。”陈用光、朱珔皆桐城派学人之诗的后劲 , 诗中每以议论与考据为诗 。梁章钜则为闽诗中操宋声者 , 诗中最常见者为以鉴赏品玩金石书画碑拓为主题的唱和 。由宣南诗社成员的诗学趣味可以推见 ,宣南诗社雅集唱和活动中所弥漫的“宗宋”氛围之浓厚 , 而这一“宗宋”氛围也会在唱和活动中对潘曾沂产生影响 。以潘曾沂参加宣南诗社雅集的唱和诗而言 , 除了有消寒、赏菊、忆梅、试茶等事项 , 也存在大量鉴赏品玩金石书画碑拓为唱和内容的学人之诗 , 如潘曾沂在宣南诗社的唱和中曾题咏过《泰山秦篆二十九字》《娄寿碑》《闻熹长韩仁铭》《白石神君碑》《尹宙碑》《张猛龙碑》《金仙长公主碑》《景龙观钟铭》《兰陵公主碑》《绛州碧落碑》《韩昶墓志铭》《卞氏墓志铭》等金石碑拓 。当然在这样的金石碑拓题咏中除了思古幽怀 , 更多的则是史事及考据的阐发 , 诗歌本身的抒情功能是退居其次的 。宣南诗社中为苏轼、黄庭坚生日所作的纪念活动亦是诗社雅集的主要内容之一 , 寿苏、寿黄这样的雅集主题更是宋诗派诗人擅长其道之时 , 如道光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东坡生辰 , 潘曾沂在李彦章的小雪浪斋同陈用光、鲍桂星、顾莼等人宴集时所作诗就俨然一派宋调 。由此可知 ,道光初年的潘曾沂已浸染宋诗颇深 , 这一影响也就自然会反映在潘曾沂归隐后所刻的《闭门集》中 。在《闭门集》中出现了《炊烟》《担粪》《蚁》《晰蝎》这样的诗题 , 这种不回避平凡、琐屑甚至肮脏之物的诗题出现在以盛产玉堂词人为代表的贵潘家族诗人中是很难想象的 。如诗题为《蚁》的诗:“榆皮蚁直上 , 或不已于行 。若使天可接 , 更无鸡与争 。纷纷识向背 , 默默证阴晴 。翠鸟曾偷眼 , 青牛裹叶横 。”俨然一枯槁谈理的人在说事而已 , 全无当年风华少年的流美之态 。
「吴中贵」丁小明丨诗在江湖悔少年——《闭门集》与吴中贵潘诗风的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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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诗话》书影 资料图片
“才名之劫”促使潘曾沂早早闭门归隐 , 而京华诗友的宋诗趣味也推助潘曾沂最终形成新诗风 。他在归里后曾检讨其诗学云:“五字从来关学问 , 肠枯始醒误沧浪 。”《沧浪诗话》所云的妙悟已是昨非 , 清中期开始盛行的学人之诗才是潘曾沂以为的诗学正道 。由此 , 潘曾沂在《闭门集》中开辟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同时期吴门贵潘“崇唐”诗风的“宗宋”幽径 。当然 , 在这条“宗宋”幽径上并非只有潘曾沂踽踽独行 , 从《闭门集》中所见的诗歌唱和可知 , 潘曾沂归隐后交往的苏州寒士诗人吴嘉洤、沈谨学、江湜、贝乔青等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宗宋”倾向 。以吴嘉洤论 , 其诗早年多华缛温雅之作 , 中年以后 , 涉历渐深 , 大变初习 , 诗出入苏轼、黄庭坚之间 , 其诗道宗法宋人之轨几同潘曾沂 。所以说 ,潘曾沂《闭门集》的变容既是对贵潘“崇唐”诗风的扬弃 , 更是对道咸诗坛“宗宋”诗风的积极响应 , 同时 , 又间接地开启了吴门地域诗风“由唐转宋”的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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