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岁,他成了儿子的免费保姆( 三 )


孤独 , 是这些老人遇到的第三个难题 。
与吴爱芳一样 , 陈璐在县城也同样没有什么朋友 。 虽然陈璐不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 , 但平时也很少与人来往 。 除了认识房东外 , 谁都不认识 , 偶尔跟同样租房的邻居打声招呼便关上了房门 。 唯一与外部联系的渠道便是自己的手机 。
“孤独是肯定的 , 孙子回来还能跟我说句话 , 平时屋里就我一个人 , 连个声响都没有 。 ”为了节约话费 , 陈璐甚至连电话也不会轻易打 。
在北京生活的刘氏夫妇同样深感孤独 , “只希望外孙女今年能顺利考上研究生 , 我们老两口也能赶快回家 , 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 谁也不认识” 。
心难安:担心体力精力不足成负担
“害怕”“担忧” , 是采访人员采访这些老人时 , 经常听到的字眼 。 虽然为家庭、为晚辈付出了很多 , 但老人们还是处处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 担心自己的体力、精力不济 , 没有帮上忙 , 反倒成了孩子们的负担 。
为了让父母打发时间 , 女儿特意为他们买了一个平板电脑 , 下载了三国演义、西游记等电视剧 。 但为了不打扰外孙女学习 , 刘老爷子从不敢放出声音 , 只看画面 , “我们只看到晚上8点 , 怕第二天起不来耽误做早饭” 。
吴爱芳的儿媳是东北人 , 为照顾儿媳口味 , 她会闲暇时看一些做饭的短视频 。 由于担心年幼的孙女玩手机 , 她从来都是躲着孙女看手机 , 还不敢看太长时间 , “等把孙女哄睡着 , 我才能看一小会儿 , 一方面担心把孙女吵醒 , 另一方面睡得太晚 , 第二天没精神做家务” 。
一些老人坦言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 学会了看孩子的“脸色” 。 原本住在河南农村的杨庆国(化名)在老伴去世后 , 便搬到驻马店城里与女儿一起生活 。 在接送孩子、干完家务之余 , 杨老爷子的唯一爱好便是打麻将 。 “我女儿不喜欢我打麻将 , 一听到我打麻将就会不高兴 , 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去了 。 ”无处可去的杨老爷子闲暇时只能坐在家里发呆 。
每次跟儿子汇报孙子的近况时 , 陈璐总会有些紧张 。 “要是孙子这次考得很好 , 我就会底气足一点 , 否则总感觉我有责任 , 没有把孙子带好 。 ”
对老人们而言 , 更害怕自己成为拖累 。
杨庆国的身体不太好 , 今年年初突然中风 , 卧床休息了近一个月 。 为了不给女儿添麻烦 , 杨老爷子刚能下床活动便立即去附近超市买菜做饭 , “人老了 , 就不中用了 。 不说帮子女做点什么 , 只要不成为累赘就知足了” 。
【65岁,他成了儿子的免费保姆】陈璐同样感慨:“得亏我身体硬朗 , 不然没人照顾孙子不说 , 还得有人照顾我 , 儿子儿媳生活就更难了 。 ”
在外地时间长了 , 有的老人很想家 , 而现实却很无奈 。
“和孩子的父母相比 , 肯定是我陪孩子的时间更长 。 不过孩子现在上学了 , 白天都在学校里 。 ”谈到儿子和媳妇每天忙工作 , 没有时间陪孩子 , 当下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 , 吴爱芳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伍海霞说 , 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加快以及人口迁移流动 , 诸多老年以亲代为寻求养老支持或帮助子女照料幼儿 , 在经历留守后成为“老漂族” 。
伍海霞对采访人员说 , “老漂族”的出现体现了我国当代的家庭代际支持和代际关系的变迁 , 即已从传统的以亲代为重心的父代权威转变为以为子代家庭投入为重心的子代权威时期 , 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我国幼儿托育、儿童照料等方面的缺失和为老服务的不完善 。
怕生病:异地就医报销成一大难题
这些漂在异乡的老人还有一个共同的担心——怕生病 。
在采访过程中 , 多位“老漂族”向采访人员反映 , 自己需要的一些药只能在老家医院凭医生处方开取 , 且每次只能开一个月的药量 , 老人们年纪大 , 在异地时间长 , 来回奔波不方便 , 医保卡购药、医药费报销成了最大的一个难题 。
平时如果得了感冒等小病 , 吴爱芳会去社区医院看病 , 而如果身体有状况需要进一步检查的话 , 她就去大医院 , 偶尔也会去药店买点常用药 , 但不管是药店、社区医院还是大医院 , 门诊费用的报销都让她感到很复杂 。
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教授董磊明介绍说 , 随着我国社会流动性的增强 , 流动人口中老人的数量越来越多 , 必须从全国层面出台政策 , 才能保证这些老人能够便利便捷地使用医保 。 实际上国家层面已经有相关政策出台 , 问题是如何保证全面落实 , 即政策执行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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