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书总是反映了人们看待儿童的意识和对儿童的愿望

【编者按】
《儿童观的社会史——近代英国的共同体、家庭和儿童》一书通过肖像画、育儿习俗等微观史料 , 分析17—19世纪的英国社会 , 解读儿童观与育儿意识变迁 。 儿童观的社会史研究旨在把握新历史学方法论 , 在历史考察的过程中厘清社会中的儿童发展与教育问题 。 本文摘编自该书第四章《儿童生命观的变化》 , 由澎湃新闻经上海教育出版社授权发布 。
历史上 , 人们看待儿童的视角是如何变化的?其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情感与智慧在起作用?其中哪些部分在发生变化 , 哪些部分没有发生变化?无论是变化的部分还是不变化的部分 , 在有关儿童各种现象之因果的无穷连锁中 , 我们对儿童的看法是否变得越来越丰富了?在各种社会性经验、漫长的历史过程中 , 我们的儿童观是否在尝试接近事物的本质?人生的成熟在于自发地觉悟到生存的孤独与软弱 , 在这样的情感上能够承受连续无尽的“哀情” , 我们是否在接近这样的成熟?儿童的存在 , 一方面使得这样的现象的可视性不断增加 , 但与此同时 , 现代社会有关儿童的现象却越来越不透明 , 因而围绕着这些现象的疑问也越来越迫切 。
理清历史上人们看待儿童的视角是如何变化的研究极为困难 。 这不仅因为儿童的资料难以保存下来 , 还因为儿童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 , 儿童是在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中出生、被哺育长大并被赋予存在的意义 。 为解读儿童存在的这种复杂关系 , 阿里埃斯在《儿童的世纪——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中带给我们一种新的方法论视角 。 阿里埃斯反复强调 , 他不是对家庭、性、出生、儿童、死等现象本身感兴趣 , 而是要寻找“属于生物学的同时也属于社会性意识方式(mentalité)领域中的这些现象”中的“一种能够看清这些心理现象中的神秘之处 , 并对我们而言最为有效的方法” 。
这里 , 重要的问题不仅是 , 阿里埃斯关注作为人性现象具体表征的 , 围绕家庭、性、结婚、儿童等事项产生的各种关系以及死亡等一些社会性意义浓厚的具体事项 。 更值得注意的是 , 阿里埃斯并没有将一般而言的人性作为亘古不变的存在 , 或人类共同的普遍的存在 , 而是将其作为与历史一起变化的 , 并且由生命周期各个时间点上相互交锋的各种关系本身具有的特性规定的存在来认识的 。 进而 , 他把阐明各种关系的方法论视角置于生物学领域(自然)与社会学领域(文化)的交叉部分上 ,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固有现象上 。 这种视角在阐明儿童存在的关系性在历史上是如何展开的 , 以及其本身是循着怎样的路线发生质变的等方面提供了丰富的启示 。
但阿里埃斯的研究以及阿里埃斯之后的儿童观的历史研究在小儿科医学、产科学为中心的生物学医学视角上的研究比较薄弱 。 另外 , “儿童”的概念是循着怎样的历史性、社会结构性的路线被“发现”的 , 哪个年龄段的什么层次上的特性被“发明”了的问题依然十分模糊 , 信息与能确定的事项只是一些片段的内容 , 认识相当混乱 。 尽管关于“阿里埃斯冲击”(Ariès impact)的议论众说纷纭 , 但关于上述问题的本质性课题的设定与论证 , 不仅在阿里埃斯介绍者当中 , 甚至在认识了儿童观历史研究意义的研究者当中也没有展开 , 这种状态颇为不可思议 。
毋庸赘言 , 儿科医学、产科学研究的对象是处于生命周期起点的婴幼儿期的儿童 , 研究这一领域的发展可以区分出“儿童”的年龄阶段 。 进一步 , 深入研究促使这些医学研究发挥的各种条件 , 就有可能把握这些条件是如何形成阿里埃斯所说的自然与社会两者相互交叉的领域的 。
因此 , 作为具体运用阿里埃斯方法论视角的一个小小的尝试 , 通过调查英国近代出现的一系列育儿书的出版动向 , 可以找到一条线索来了解在一般认为完全属于自然科学领域的儿科医学、产科学的历史中 , 看待儿童的视角是怎么变化的 。 这里的目标不是通览整个儿科医学、产科学的近代史 , 而是通过阐明近代社会中看待儿童的医学性“视角”是以怎样的经验事实为契机 , 拓宽视野并提高分辨能力的 , 从而把握社会史意义上近代历史中儿童发展思想的实际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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