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刚|?宋进潮( 四 )


现在,虎三提出来了,他要到坟前问问老婆,可是,怎么也听不到老婆回答。
沈彤刚站起来,准备回家,身后却站着薇薇。薇薇流着泪,哭泣的很伤心。
沈彤刚望着女儿,想着虎三那句话,忐忑不安。他用很轻地口气问薇薇,虎三要参加鼓王比赛,你愿意吗?
薇薇自然明白虎三的意思,因为她未来的婚姻,只有与鼓王相配。
薇薇跪下说,爹,妈,我同意虎三哥争夺鼓王。
一向坚强的沈彤刚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薇薇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凭薇薇怎样拉,沈彤刚像一坨生铁坠在地上。
沈彤刚沉默了,三天没说一句话。
虎三也沉默了,三天没问一句话。
只有微微显得异常兴奋,因为她听说虎三要争夺鼓王,自己同着爹的面,在母亲坟前表示赞同,这意味着自己乐意嫁给未来的鼓王虎三,没有遭到爹的反对。
第四天晚上,虎三在客栈办了一桌酒席,请了沈彤刚信任的几个绷鼓师傅。他还把自己的行李打成包,放在显眼的地方。如果沈彤刚答应他参加比赛,就留下。不答应,行李一背,走人!
虎三是大小场子都进过的人,繁文缛节烂熟于心。他把沈彤刚请在上席上,斟上一杯酒,恭恭敬敬地放到沈彤刚面前,自己斟了一杯,毕恭毕敬地敬沈彤刚。
虎三说了一些关于救命之恩养育之恩的常套话。沈彤刚就说,这些不说大家都明白,我心里也明白,说多了就是虚伪,说多了就是废话。他说,在场的都是我兄弟,都不是外人,有啥说啥,不要拐弯抹角的。
虎三猛喝一杯酒跪下说,爹,我要参加鼓王争霸赛。
沈彤刚说,我说了不算,你问一个人。
这时,薇薇走进来大声说,我同意!
在席的都明白其中含义,个个表示赞成,都喝得尽兴而散。
5
清晨,云锦湖边。
沈彤刚对虎三说,你自以为鼓打得不错,但你要知道,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强中更有强中手,非一般功夫,不能参加鼓王争霸赛,识时务者为俊杰,急流勇退者为俊杰,请你三思。
虎三说,为了沈家大业不败,为了沈家大业有继,我一定要参加!
沈彤刚说,好,既然你勇往直前,你就得听我的,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绷鼓了,一心一意练打鼓。
虎三说,听爹的。
沈彤刚吩咐说,你到山上砍桐麻树一百根、女儿条树三千根、线麻杆子四千斤扔到云锦湖沤烂。
虎三说,遵照爹的指示。
虎三如实照办了。
接下来,沈彤刚又吩咐虎三制作一面大鼓。鼓帮用夜合欢木做成,夜合欢是鼓帮的最好木材,这种树木在夜晚遇到刮风能够发出声音,鼓腔里遇到槌声,就会产生回响,或者说是混响效果。沈彤刚还把狼皮作为鼓皮,制成宽九尺九,高三尺三的大鼓。
又接着,沈彤刚让虎三站在云锦湖边,运足气力,慢慢发声,一直把水波不兴的湖面,喊得波光潋滟。
半月后,桐麻树、女儿条树、线麻杆子浸在湖里沤烂,所有绷鼓师傅和长工短工,帮忙把这些树麻起上岸。整个湖岸,弥漫着骚腥味儿。大家把各种麻撕下来分开,搭在树上风干。风干后又绑在两根树之间,让虎三用鼓槌敲打。
沈彤刚指着这些麻对虎三说,你要想参加鼓王争霸赛,必须把这些麻打成粉末,每一种麻都有每种麻的韧性。桐麻粗,韧性强,需要用猛力,女儿条麻较细,韧性差,需要用丹田之气,线麻韧性最差,麻质细腻,要用心中之气。把这些麻全部打烂,才能打大鼓。
虎三就按照沈彤刚的要求,天不亮就起床,一直打到晚上日落西山,膀子打酸了,手上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直到形成厚厚的茧子。
虎三的鼓槌是用青檀木做的,一般鼓手都是两个鼓槌,虎三则是四个,一只手两个,槌绳套在手脖子上,所以他一人打出的鼓声相当于两个人,或者更多人,节奏急如暴雨,缓如猫履。
虎三在沈彤刚的指导下,迎朝霞,送晚霞,开始的鼓声掠过树林,叶子瑟瑟抖动,后来的鼓声,惊得叶子簌簌下落,一直把周边树上的叶子震得精光。到最后,随着鼓声的响起,云锦湖面波光潋滟,波纹推向很远很远,震得水下的鱼儿烦躁不安,跃上水面,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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