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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9月23日,国立中央研究院成立第二十周年纪念暨第一次院士会议,部分院士在南京合影。第一排右四为胡适,最后排右三为傅斯年。图片来源:江西农业大学档案馆)
文|沈诤
摘要:客观而言,胡适、傅斯年在教育界、学术界形成了以他们为中心的派系、圈子,未“入圈”的学者容易被边缘化,学术资源、学术进步的空间小很多。幸好他俩的人品、眼光相当过硬,重才、识才、举才。
傅斯年、顾颉刚这两朵“奇葩”爱恨交织,性格都有刚烈倔强一面,矛盾螺旋式深化。相互知根知底,性格缺陷也了如指掌,所以互掐极其情绪化,典型的“针尖对麦芒”。有时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为日常琐事抠气,也会故意为对方“挖坑”。
顾颉刚铁了心不再和傅斯年在广州的史语所共事,摆脱傅的束缚和行政事务,只做中研院史语所特约研究员,一门心思留在美国人主办的燕京教会大学做学术、写专著。在教会大学教书、念书,不等于做亡国奴,更不等于卖国,这是常识。傅斯年怒了,写信给顾,故意找茬:“燕京有何可恋,岂先为亡国之准备乎?”顾在1931年6月12日的日记中反唇相讥:“我入燕京为功为罪,百年之后自有公评,不必辨也”;“中国学校聘外国教员亦多,岂此外国教员亦为作亡国之准备乎?”
六天之后,顾颉刚还是没憋住,还是要辨一辨。他在为燕京学生期末监考时,起草一封致傅的回函,开篇就抱怨“知我者莫如兄,不知我者亦莫如兄”,还新账老账一起算,宣泄不满:“弟生平从未受过此等气,眼前为之发黑。兄对我既如此,论理正当绝交”,“此事兄或忘之,弟则深记”,“弟非奴颜婢膝之流,决不会成洋奴”。
顾信中翻出的“老账”,被气得“眼前发黑”、“论理绝交”,就是一个接站的琐事,在旁人看来,并不严重。傅斯年从上海到北平,顾有感于他数月前曾长堤相送,“往而不来,非礼也”,自己到火车站迎接。
没想到傅斯年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当着他和赵元任的面,提议次日一起到车站接清华教务长杨振声,谋个清华学校的职位。其实是拐弯抹角讥讽顾钻营,来接站有其他目的,想谋清华教职。因为傅本人是史语所所长,不会向清华求兼职;赵元任已是清华教授,无需向清华求职。顾当然听出傅的弦外之音,现场隐忍不发飙,却一直憋在心中,憋到6月18日,终于憋不住,累积怨气一并爆发。
6月18日这封监考时写的长信没有发出,相当于写了篇日记。原来是顾颉刚的原配殷履安“劝勿寄,免多口舌,(予)听之”。傅斯年却没完,6月24日向顾坦白交代,他6月12日写信,是想挑逗刺激顾回信。竟然没收到回信,出乎意料之外,不像顾“斗士”一贯的态度。顾在日记中承认,傅斯年“此诚知我,非履安之阻,固早如其所料矣”。
1941年,傅斯年因严重高血压症,在重庆中央医院住院,自己、友人都对病情不乐观,更不能动怒。顾颉刚前来探病慰问,这两个极其自负、极其倔强、极其急躁的“老板”,竟然在病房中,因争夺学者、人才而吵架,闹个不欢而散,关系更僵。
顾说气话,“非破坏北大不可”。傅也光火,你既然以破坏北大为目的,“今后不能不与之绝交”。6月18日,傅斯年还致函朱家骅,指责顾颉刚“近年负其名字之文,多出他人之手,编辑亦是人代为之”,“凡与颉刚共事,最后总是弄到焦头烂额”。
傅斯年提名顾颉刚为中研院首届院士
1943年8月22日,顾颉刚最信任的学生和助手赵贞信致函老师,谈及当年中山大学同人评论顾颉刚、傅斯年:“论居心之忠厚当推吾师,若任人之适当则吾师不如傅先生,以吾师每行煦煦之仁而傅先生则断制严厉而赏罚分明也。”
赵的个人之见,傅斯年、陈垣的问题在于,“彼数人皆量小、有私、好专”;顾颉刚的问题在于,“感情极易冲动,使所行之事未能恰当”,“既不能识人,又不能察势”,“小材大用,常材奇用”,“谦虚其外,倔强于中,恣情任性,直意孤行,致多方树敌,亲近解体”,“于爱之时,则任之必过,及其衰也,又恨之极甚”,“好大喜功之性情,今与昔同,故每立一业,创一事,必有一张许多人之名单,必有一个大而难成之计划”,最后这个计划又“打水漂”,被人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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