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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漫游前世今生》第十章( 三 )

这样做她说乔治鱼缸赛斯劳伦斯


「那是因为你还不懂怎么看，或者，你怕去看……」
他说：「好，听我说，我到底死了没有？我和莉蒂亚完全搞不清楚。你是什么人？」
七号说：「你们的移转是我见过最容易、最熟练的一次。实在值得恭喜。大部分的人总是弄得一团糟。当然，你们什么痛苦都没有；可是，还是很好的一次移转。你们不会耽搁很久的。等一下就会有人过来。我是……莉蒂亚的朋友。」
劳伦斯说：「真的？我还以为她的朋友我都认识。」
莉蒂亚说：「老天，你在和谁讲话？」
「你没有听到吗？」
「没有。除了你，我没有听到有谁在讲话。而且，连你我都不应该听到才对。有了！」她脸上出现了僵硬的笑容，打开收音机，开得很大声，想把他的声音淹没。可是她还是听到他说：「前面有一个公园，开进去。」
她觉得自己正在昏睡，迷迷糊糊的接受了他的指示。她必须付五角钱，经过两个警卫，然后警卫还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等等。莉蒂亚想，如果她真的在昏睡，或者在做梦，这一切事物又怎么会这么鲜明活跃？
七号说：「我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好主意。」
劳伦斯说：「一个人一生用完的身体，他有权利处理这个身体。」莉蒂亚皱着眉头，心想：听起来劳伦斯并没有疯，至少没有比平常疯狂。他说：「那边，那条路，左转。」
她开着车经过一排排的帐篷、营火，还有玩耍的小朋友。营地已经暗下来。一群人在唱着「有人和狄娜在厨房」，空气中都是热狗、牛排、洋葱的气味。莉蒂亚已经不想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反正有人——是劳伦斯吗？——会告诉她该怎么做。她想，这样也好，因为她已经没办法自己决定事情。
劳伦斯指示说：「再往前开。」
已经开到了个偏僻的地方。黄昏中矗立着高大的枞树。他们已经来到草地停车场。草地上散布着几张空椅，但空无一人。劳伦斯说：「就这里吧！莉蒂亚，停车。我感觉到我的时间不多了，快一点！」
她把拖车尽可能地靠近最近的一张椅子停下来。
劳伦斯说：「下一张好了，景观比较好。」
她停好车，走到车后。他的身体还在那里，怀里还是那本书。「好了，就这样了。可是我一个人搬不动。」
他说：「从椅子上推下来就行了。」
她说：「我没办法！」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心想：「我要抽根烟。」她走出去，点了烟，看着那些树林、椅子，吸着那夜晚的冷冷的空气。等到确定自己的心思已经整理清楚后，才回到车上。那是在做梦，劳伦斯没死，他应该在身体现在所在的地方才对。
她回到车上，那身体还在那里。她的心思到底有多乱呢？她不知道。好吧！就这样了！她把他的身体推下来，拖下阶梯，再拖到椅子那边。蟋蟀在叫。她鞋子里跑进了石头，必须脱掉，拿出石头。把劳伦斯的身体拉上椅子比较难，不过她还是做到了。劳伦斯的身体终于好端端的坐在绿色椅上，好像对着营地在眺望树林。
劳伦斯说：「可敬可佩！」然后对七号说，「你会留下来帮助她吗？你知道她会需要帮忙的。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了。我感觉到……」说着就消失了，七号再也看不到他。莉蒂亚则是一直没看到他。
她回到车上，向外望着劳伦斯的老人身体，很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她发动引擎，离开公园，一径往前开。除了路像是真的，其他什么东西都不像。她内在的，通常比较安静的一部分这时却很清醒，在心里讲着话。平常这个部分都是被意识思想盖住。但是她平常的意识总是有一些大洞，所以内在的理性会跑出来。她在撤退，而且已经撤退有一阵子了。这一点很清楚。这一次环游全国就是为了要使自己摆脱平常熟悉的环境，因为熟悉的环境会使她……使她方向固定。
不过现在她已经玩完了。她不想再和什么人建立关系。劳伦斯从来没有想过要活到六十（这个里程碑对她一点困扰都没有）。他的确没有活到六十。她突然不想再走得那么快。她想，她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心理上慢慢的滑走。她要轻松的，感觉不到的撤退，好让她——她自己——遗忘自己在做什么，像心理的安眠药产生的作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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