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知道自己已经做过了头,没有退路了。他张开爪子牢牢站在墙头。“你这个肥老鼠!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我的墙头。你只不过是一条病狗拉的软狗屎!”
黑猫倒抽一口冷气,猫群里响起窃笑。彼得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孩,脱口说出这些侮辱性的话,真是太爽了。
“你会给鸟儿当早餐。”黑猫警告道,然后往前迈了一步。彼得深吸一口气。为了老威廉,他得打赢。他正想到这儿,黑猫的一只爪子猛地一下挠向他的脸。彼得的身体是一只老猫,可是他有一个小男孩的头脑。他躲开了,感觉到那只爪子和张开的恶狠狠的指甲嗖的一声,在他耳朵上方掠过。他正好看到那只猫暂时只有三条腿支撑着身子。他马上纵身向前,用两只前爪狠狠推了那只公猫的胸口一下。猫打架时,不会用上这种动作,那只猫老大猝不及防,骇得大叫一声,往后滑了一下,脚步不稳,翻下墙,头朝下砸穿了下面的暖房。坠落声、碎玻璃的脆响以及打碎花盆的更似土块发出的哗拉声刺破了冰冷的夜空,然后一片沉寂。猫群一片哑然,从它们待着的墙头上往下看。他们听到有动静,然后是一声呻吟。接着,在黑暗里勉强能认出是那只黑猫的身影,在跛着脚走过草坪。它们听到它在嘟囔:
“不公平。用爪子和牙齿,行,可是那样推一下,不公平。”
“下一回,”彼得对着下面喊道,“你得先经过我同意。”
黑猫没答话,可是从它退却的样子和跛着脚的身形来看,显然它是听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彼得卧在暖气片上方的搁板上,头枕着一个爪子,其他三只爪子在升腾的热气中随意耷拉着。在他周围,大家都在赶时间,乱作一团。凯特找不到书包,粥煮糊了,福琼先生情绪不好,因为咖啡喝完了,而他需要三杯浓浓的咖啡,才能开始一天的生活。厨房里杂乱不堪,杂乱不堪的东西之上,笼罩着粥煮糊的烟雾。晚了,晚了,晚了!
彼得把尾巴卷起来围着他的后爪,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呼噜声别太大了。厨房里的那一头,是他以前的身体,里面是猫儿威廉,那个男孩得去上学。男孩威廉看样子迷迷糊糊的。他穿上外套,准备好出门,可是他只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怎么也找不到。“妈,”他不住声地哀叫,“我的鞋呢?”可是福琼太太在走廊上,正在电话上跟别人吵什么。
猫儿彼得半闭上眼睛。他打架胜利后,感到精疲力竭。很快全家人都会出门,房子里会静下来。暖气片变凉后,他会溜达到楼上,找张最舒服的床。为了回味过去,他会选择自己的床。
这一天正像他希望的那样过去了。打盹,舔食了一盘子牛奶,再去打盹,用力嚼着吃了点罐头猫食,那并不像闻上去那么难吃——很像是没有土豆泥的肉馅土豆泥饼,然后再打盹。他还没注意到,外面的天空变暗,小孩们放学回来了。在教室上课,在操场上打闹,这样过了一天后,男孩威廉看样子累坏了。男孩猫和猫男孩一起躺在客厅壁炉前。猫儿彼得心想,让仅仅一天前还属于他的一只手抚摸自己,这真是古怪之极。他想知道男孩威廉对他的新生活开不开心,要上学,坐公共汽车,有妹妹、妈妈和爸爸,可是从那个男孩的脸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张脸光洁无毛,没有猫须,红扑扑的,眼睛圆滚滚的,几乎不可能看出眼神里有什么。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彼得溜达进了凯特的房间,跟平常一样,她在跟她的玩具娃娃说话,给它们上地理课。从它们不变的表情来看,显然它们对世界上最长的河流没什么兴趣。彼得跳到她腿上,她开始心不在焉地挠他。要是她知道在她腿上的动物就是她哥哥该有多好啊。彼得躺下来发出了呼噜声。凯特开始列出来她能想起来的每一个首都。真是枯燥之极,他要想再睡着,需要的就是听到这些。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这时哗啦一声门开了,男孩威廉大步走进来。
“嗨,彼得,”凯特说,“你没敲门。”
可是她的哥哥猫没理会。他走过来粗鲁地抱起她的猫哥哥就匆忙走了。彼得不喜欢被抱着,对于他这只上年纪的猫,这样没面子。他使劲想挣脱,可是快步下楼时,男孩威廉只是抱得更紧了。“嘘,”他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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