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她一辈子未生育,不参加丈夫葬礼,晚年由情敌供养,死后伶仃独葬( 四 )


之所以有出售鲁迅藏书的念头,实情真是饿急了。上海文化界的人士在西三条鲁迅住处拜访时,见到了朱安的用膳,如此描述:汤水似的稀粥,桌上碟子里有几块酱萝卜。
这种寒酸伙食,迫得朱安生平第一次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我也是鲁迅的遗物,你们也得保存保存我啊!”
衣食无忧一辈子,朱安何曾有过这样落魄之境地,再听听她自己的陈述,就不免心酸:
“我侍候婆婆三十八年,送老归山,我今年也已经六十六岁了,生平但求布衣暖菜饭饱,一点不敢有其他的奢望,就是到了日暮途穷的现在,我也仍旧知道名誉和信用是很可宝贵的,无奈一天一天的生活压迫,比信用名誉更要严重,迫不得已,才急其所急,卖书还债,维持生命,倘有一筹可展,自然是求之不得,又何苦出这种下策呢!”
岁月清浅,时光匆匆。如果不是许广平在文章里写道:鲁迅原来有一位夫人朱氏,……她名“安”,她的母亲家长辈叫她“安姑”。或许没人会知道朱安的真正名字。
鲁迅形容旧婚姻是“陪着做一世的牺牲,完结了四千年的旧账。”这笔旧账恰恰正是朱安凄惶人生的写照。
1947年6月29日,她被发现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去世前,她托人转告许广平:灵柩拟回南葬在大先生之旁。
谁能料到,这么一个简单的遗愿也落空了。她被伶仃地葬在了西直门外的保福寺一处私地,没有墓碑,没有行状,等待世界将她遗忘。
未能为夫奔丧,未能魂守夫旁,因为同一个人,朱安落下了人生两大憾事。
千帆过尽,只留一抹沉香。一个站立于时代边缘的女子,在一座安静落寞的四合院里被人供养了一辈子,耗尽毕生精力,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婆婆,最后送走了自己。从丈夫口中“母亲的礼物”到她自己口中说出“鲁迅的遗物”,原来她真的只是一件“物品”啊!这是对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其莫大的调侃玩弄。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泪动容,释然了自己,宽恕了丈夫,无比凄慨地告诉世人:“周先生对我并不算坏,彼此间并没有争吵,各有各的人生,我应该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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