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精选‖神州农村的凋敝情景及小县城里的江湖( 三 )



再者是旱地的种植方式 , 已经全靠除草剂和农药了 , 过去都是犁地、锄草 , 现在都不用了 , 这样连续多年种植下去 , 田土退化 , 土质板结 , 产量大减 , 甚至产生土地中毒 , 种上的庄稼(比如我村多年种植的烤烟)极易发生大面积自然死亡等多类疾病 , 造成产量骤降或颗粒无收 。 老人们都自我解嘲:这哪里是种地啊 , 我们也知道这样要不得 , 但我们老了 , 力不从心啊 。目前还有老一辈的村民在苦苦支撑 , 往后的发展 , 基本可以断定 , 年轻人是不会种地的了 , 自然和人争夺田地的较量 , 将会以自然胜利而告终 。 当然 , 人退林进 , 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但村庄的衰落 , 将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六、日渐凋零的老一辈这是一个局限的天地 , 这里太贫穷了 , 拥有50万以上的家产者廖廖无几 。 四面深山环绕 , 唯一的一条破水泥路通往乡镇 , 每天早上有二班客车通行 。 很多村民 , 一生未出远门 , 还有更多的老人 , 没读过一天书 , 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 , 进过县城 。财迷精选‖神州农村的凋敝情景及小县城里的江湖。财迷精选‖神州农村的凋敝情景及小县城里的江湖

没见过世面的老人 , 却是大山中最后一批宽厚仁慈之人 , 可是 , 这些老人越来越稀缺了 , 我所认识的安民、太财、贤会、清奇等德高望重的老人 , 一个个相继去世了 。 此后 , 一个个儿孙满堂的家庭根基开始坍塌 , 家风越加败落 , 族人之间不再友善和睦 , 一个尚未成家的小辈不仅可以辱骂自己的叔辈 , 甚至可以操起家伙砸向自己的父母 , 兄弟间你尔我诈 , 妯娌间仇深似海 。 犹如一株大树 , 尽管枝叶繁茂 , 高耸参天 , 但掏空树根后 , 树干和树桠开始枯落和腐烂 。人之间的家长里短 , 生活百科 , 而事故的主角则是一批非正常人 , 但他们个个神智健全 , 没有任何精神疾患 。 这些事故的本质 , 是赤裸裸的人性与一个物质极大丰富 , 人情味都无比缺失的时代产生的强烈对撞 。七、乡土是否可以重建我经常在想 , 我们农村是否可以还原60、70年代的辉煌 , 当时 , 城市青年人都在呐喊:“走 , 到农村去 , 农村是片广阔的天地 。 ”确实 , 那时我村与全国农村一样 , 到处山清水秀 , 鸟语花香 , 完全原生态景象 。 但现在恐怕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 现实是 , 沿海发达地区的乡村已被城市化的步伐碾压成“空心化” , 很多人在为消逝的乡村文明而呼吁反思 , 这是因为它走得太快 , 把文明丢的速度太快 。 而我的故乡 , 它却在飞速发展的时代中 , 因为笨重的身躯和闭塞落后走得太慢了 , 本该为此庆幸 , 但不幸的是 , 它却走向了另一种根断裂的病态极端 。财迷精选‖神州农村的凋敝情景及小县城里的江湖

我深知 , 我村的败落已成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 , 而其中的关键原因 , 就是乡村的各种能人和资源不断地外流 , 村老秘书泽含辛茹苦养育儿女成人 , 供读大学 , 可儿女们成才后全部留在城市工作置业 。 老谭一生的全部积蓄给儿子在深圳办厂 , 可儿子发迹后在深圳买房落户 , 长此以往 , 就导致了牺牲乡村繁荣城镇的格局 。当然 ,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 随着国家精准扶贫等各项惠农政策的深入 , 理性平衡会越来越明显 , 只要村民的思想不死亡 , 说不定会有枯木逢春的一天 。作者简介:谭小校 , 邵阳市新宁县丰田乡麒麟村原村党支部书记 。 这是他在2017年根据当初做村支部书记的生活经历写下的文章 。文章二:《中国小县城里的江湖》作者:吕德文财迷精选‖神州农村的凋敝情景及小县城里的江湖

一个小县城有几十万人 , 但真正有权有势的就那几百号人 。 这几百号人里面大概有两三百个科级以上干部 , 然后有几十个较有影响的各行各业的老板 , 再有就是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黑社会不是单个犯罪集团 , 而是由众多犯罪个体、松散的犯罪团伙、有经营头脑的组织者整合而成的体系;黑社会与正常社会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 它必定嵌入在市场社会、人情社会、权力网络之间 , 并从中汲取营养 。 因此 , 一个完整的黑社会体系 , 必定有一个联系色谱:黑、灰、白等成分都有 。 犯罪集团生存的秘诀在于 , 它努力保证其底色是灰色的 , 而不是黑色或白色 。县里有头有脸的那些人一个县域社会有几十万人口 , 但真正有权有势或许只是几百个人 。 这几百个人里面大概有两三百个科级以上干部 , 然后有几十个较有影响的各行各业的老板 , 再有就是几个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笔者在县城调研 , 感触非常深的是 , 这几百人实际上构成了一个熟人社会网络 , 相互之间即便不熟悉 , 也大致了解各自的底细 。 身处网络中的一个人 , 如果碰到什么事需要找到网络内的任何一个人 , 一定可以不费力地找到对方 。 事实上 , 我们的调研之所以较为顺利 , 恰恰是因为获得了这个圈子里的几个关键人物的支持 , 以至于可以不用过于费力地找到想要访谈的对象 。公安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 它是权力的交汇点 , 也是信息集散地 。 说它是权力的交汇点 , 这很好理解 , 因为它是县城里面唯一合法掌握并可施展暴力的机构 。 县政府如果要强力推行某项工作 , 就必定需要借重公安局的力量;而社会中的各方势力如果要顺利活动 , 也必须有公安局的保驾护航 。 说它是信息集散地 , 是因为公安局是唯一可以毫无阻力地接触社会各个角落的机构 , 它本身就是一个情报中心 。在这个意义上 , 黑社会的一些情况不可能不被公安局知道 。 我们访谈了多个公安局的中层干部 , 在掌握信息上绝对是专业的 。 关键在于 , 信息要呈现为无可辩驳的证据 。 事情就复杂在这里——怎么明确的界定黑社会的犯罪事实 。一般情况下 , 黑社会老大不会以犯罪分子头目的脸面示人 , 他们都注册有公司 , 或从事一些正当职业 , 许多老大都是跨行业经营 。 也因此 , 这些老板交游甚广 , 他们肯定可以进入这个县的经济经营的圈子 , 和正经生意人相熟;他们也会因为从事经济活动的缘故 , 和地方政府领导、公安部门相熟 。 事实上 , 仅仅从生意的角度上说 , 黑社会老大也必须嵌入到地方权力精英网络中 。游走于垄断产业之间黑社会生存的基础当然是暴力 , 但是 , 纯粹以暴力为生的黑社会 , 则几乎是不存在的 。 因为 , 黑社会的终极目的仍然是获取利益 , 而暴力获利的成本实在是太高 。 黑社会要长期存在 , 必须有赖于产业支撑;只不过 , 其产业利润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由暴力威胁所维持的垄断市场 。从我们的调研来看 , 在地方社会中 , 黑社会从事的产业具有一定特点 。黑社会基本上都是草根出身 , 不太可能出自大资本 , 也没有多少文化知识 , 这就注定了这些黑社会组织只能从事一些低端产业 , 比如经营宾馆、娱乐场所 , 从事建筑等行业 。 这些产业基本上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 也需要和各方打交道 , 黑社会因此具有一定优势 。比如 , 宾馆、娱乐场所往往是黄赌毒等黑色产业的聚集地 , 一般生意人不愿意冒风险 。 排除干扰的最好办法是 , 和那些有势力的地方力量合股经营 。 再如 , 这些年城市资本开始大举下乡 , 各个县城都在搞房地产、工业园区 , 实力雄厚的老板们做一些资本运作 , 进行产品营销即可 , 也不在乎低端产业的一点小利益;但这些高端行业要在地方社会顺利进行 , 又少不得低端产业的配套 。 典型如碰到征地拆迁问题 , 大企业当然不愿意碰这个矛盾 , 而将相关业务“转包”给那些具有黑社会势力的“拆迁公司”是最保险的做法 。 我们调研的这个县还没有星级宾馆 , 但有名的一家宾馆就是一个有名气的混混开的;在征地拆迁过程中 , 必定有黑社会主动或被动地介入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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