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听书|论清代前期达斡尔、鄂温克族的商品经济( 二 )
除了本地的汉军商人之外 ， 内地来的民人商贩出现更早 ， 群体规模也要更为庞大 。 达斡尔、鄂温克人对各类手工业品的迫切需求 ， 以及其居地丰富的畜产品和贵重皮毛 ， 很早就吸引着内地商人前来贸易 。 黑龙江各城设立八旗驻防之后 ， 其地出现了一个数量可观的食俸群体 。 这些官兵作为半脱产、居地集中 ， 且以现金薪饷作为直接收入的一个群体 ， 有稳定的购买力和持久的消费需求 。 同时 ， 驿站系统的建立也为商旅的往来提供了便利的交通条件和安全保障 。 这些因素的出现 ， 都进一步提高了黑龙江地区对于内地商民的吸引力 。 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 ， 内地人出边口来黑龙江地方经营谋生者不断增多 。 他们的成份较为复杂 ， 除一般的商人之外 ， 还有许多是内地的逃人、无业游民 。 其来源地亦颇广 ， 主要以山西、陕西、直隶三省为多 。 因内地的商旅游民渐多 ， 给本处治安带来了不利影响 ， 康熙三十一年(1692)将军萨布素曾命八旗、布特哈、驿站、官庄人等 ， 驱逐行踪可疑的内地商民 。 他规定:“各自旗佐庄屯附近 ， 如有商人留居 ， 若认得其人 ， 知道其所居地方 ， 著担保容留 。 若有不认不识之商人 ， 一俟贸易完毕 ， 俱著查明催遣 。 ”③由这道命令不难想见 ， 当时内地商民在黑龙江地方的活动十分活跃 。 实际上 ， 这样的一纸禁令 ， 对于内地商民来黑龙江地方经商定居并不能构成一种限制 ， 相反只是在客观上促使他们与本处兵民建立起更为稳固而紧密的联系 。
除了专营市易的行商坐贾之外 ， 也有许多内地匠人来黑龙江各地经营手工业 。 康熙三十四年(1695)的一件档案内反映 ， 当时在一个叫伯尔绰的达斡尔村屯西面 ， 有一座内地汉民经营的“烧缸窑”(满文anggaradeijireyoo) 。 ①康熙三十九年(1700)的一则档案也反映 ， 有一名叫刘建文的陕西民人 ， 时在墨尔根城内开铁匠铺子 。 ②此外 ， 经营酒食茶果的餐饮消费场所 ， 在黑龙江诸城中也很早就已出现 。 山西太原府民人梁麻子 ， 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墨尔根城设戍时 ， 就已在城南关厢开了一家“饭馆”(满文budauncaraboo) 。 ③
汉族商人的活动及内地商品的流通 ， 使得黑龙江各驻防城镇建立之初 ， 就已形成商品交易市场 。 最初黑龙江诸城皆不许驻防官兵以外的闲杂人等居住 ， 初来贸易的内地商人 ， 多在官兵出入最为频繁的城南门外集中开铺经营 。 如此一来 ， 原来单纯作为军事据点的城池 ， 就很快又附着上一个内地商人聚居的商品交易区域 ， 开始向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过渡 。 康熙三十五年瑷珲城副都统审理一则盗牛案件的讯供记录就提到 ， 案犯王福琛、邰斌泰于墨尔根城盗牛之后 ， 偷来瑷珲城 ， 于“铺子街(满文puseligiya)”卖牛时被抓获 。 ④可以想见 ， 这里所谓的“铺子街” ， 就是众多商铺夹街林立 ， 作为全城商品交换活动的集中地而存在的固定市场 。
黑龙江诸城的商品交易市场很早就已颇具规模 。 以康熙四十一年瑷珲城一地的水路商品输入量为例 ， 据黑龙江将军沙纳海给瑷珲副都统的咨文 ， 是年共有9艘自宁古塔来的商船驶往瑷珲城贸易 ， 所运来的商品包括:稻米34石2金斗、江米5金斗、小黄米47石3金斗、白豆41石、黎豆1石、黑豆5石、小豆2石、棒子面⑤320斤、麦子面1200斤、各色糕饼200斤、细粉丝580斤、茶586斤、枣480斤、西瓜籽270斤、香椿108斤、白芝麻2石8斗、芝麻油6490斤、白芝麻油900斤、酱1470斤、酒曲5221块、盐99595斤、卤400斤、褐子10匹、干机布200匹、白布620匹、细蓝布650匹、蓝布130匹、褡裢37条、钮子3000个、针3000根、顶针130个、毡帽868顶、帽胎160个、腰带20根、花细带50根、各色绒1斤、绒线1斤、各色棉线34斤、包头124块、棉2720斤、烟草3715斤、蜂蜜150斤、砂糖1310斤、红糖650斤、冰糖40斤、簸箕16个、牛皮5张、毛头纸572刀、古连纸475摞、高丽纸1300张、各色花纸1包袱、金银纸130000张、锅115口、花碗1945个、白碗1380个、茶碗325个、碟子239个、茶杯100个、酒盅730个、小盆100个、长颈瓶50个、缸184口、瓦盆45个、筷子360束、簸箕90个、筛箩110个、香15000束、蛏70斤、虾297斤、虾皮100斤、腌猪肉860斤、牛皮234块、白毡32匹、红毡3庹、股子皮30块、绿斜皮30块、粗羊皮袄193件、装衣物皮箱5个、皮靴3双、鞍子10副、烟袋1050个、口簧⑥50个、板斗16个、小刀10把、梳子140、篦子100把、抿子100个、簪子40个、蜡100斤、胡椒60斤 。 ⑦这9艘商船所带来的商品 ， 总计共达90种 ， 几乎囊括了时人吃穿住用等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 。 这还仅是水路方面的情况 ， 如再将陆路的运输量算入 ， 则其品种与数量无疑将更为可观 。 据此来看 ， 当时瑷珲城内的商品市场应是十分繁荣的 。 僻处极边的瑷珲城都能如此 ， 则嫩江流域齐齐哈尔、墨尔根等地商品市场的发展程度 ， 也更自不待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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