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阿斯加里|译文投稿:《不做间谍》( 八 )


3月23日 , 阿斯加里又被放到另一架飞机上飞来飞去 , 在每个站点上下囚犯 , 最后再次回到了驱逐中心 。 由于他已经离开亚历山大超过一天 , 因此从技术上来说 , 移民局是没有将他羁押在设施中超过一周的 。 他在纽约的儿子穆罕默德联系了活跃分子和律师 , 越来越担心他的父亲将无法活着回到伊朗 。 妻子法塔梅也无法探访他 , 她申请了美国的签证 , 但请求被拒绝了 。
要是阿斯加里因盗窃商业秘密而被定罪 , 他就可以进入俄亥俄州的刑事司法系统 。 那样斯蒂芬·纽曼就能不知疲倦地争取将他的客户从充满病毒的监狱中释放出来 。 纽曼对我感叹:“我们无法把阿斯加里教授带到法官面前 。 我们无法为他做任何事情 。 两年来 , 我们曾能帮助他的 , 现在我们无能为力 。 ”
11
3月底 , 阿斯加里被转移到了温恩惩教中心(Winn Correctional Center) , 这是一个位于路易斯安那州与德克萨斯州边界附近 , 由私人经营的综合体 。 这里的第一印象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 牢室是一个混凝土盒子 , 空气潮湿得浸透了他的床单 , 一共大概四十张床也都锈迹斑斑 , 仅有的几扇窗户装着半透明的有机玻璃 。 这是他去过的最令人烂的地方 。 他告诉我:“每当我以为已经见识到移民局最烂的待遇时 , 他们总是能给我惊喜 。 ”
他刚开始还对离开亚历山大感到释然 , 在那里 , 与他同一监舍的一名囚犯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 , 因此整个监舍都被送到温恩隔离十四天 , 并定期进行体温测量 。 “我们几个哭了 , ”他说他们刚来的时候 。 “狱友们说 ,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告诉他们 , ‘在这里你们更安全 。 ’”阿斯加里私下里告诉我 , 温恩惩教中心很不人道:“人和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 把人留在这里绝对是耻辱和恶心 。 ” 但是在他所在的隔离牢房里 , 仍呈现一团和气 , 尽管其他人主要讲他不会的西班牙语 。
据阿斯加里了解 , 移民局似乎并不怎么重视隔离问题 。 几天之内 , 尽管该隔离牢房存在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 , 但该牢房中的几名哥伦比亚人仍被驱逐出境 。 在隔离结束之前 , 一些萨尔瓦多的被拘留者也被遣返了 。 阿斯加里还参加了路易斯安那州移民局被拘留者的人身保护令诉讼 , 因为他们正处在因新冠病毒而产生并发症的高危环境中 。
4月10日 , 他告诉我惩教中心中其它地方有三名男子病毒测试呈阳性 。 他的血压一下飙到了150/100 。 到这个时间点 , 他所在的牢房已经被隔离了十四天而没有任何人生病 。 但是 , 就在我和阿斯加里通话的时候 , 他看到一个新的被拘留者被带了进来 , 牢房里所有人都有暴露的风险 。 “我要为此抗争!” 他说 。 阿斯加里挂了电话 , 几分钟后回电话告诉我 , 如果我在一小时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 他很可能被关入了独立牢房 , 然后我应该给他的家人打电话 。 十分钟后 , 在囚犯们欢呼的背景声中 , 他又恢复了和我的通话 。
阿斯加里带领整个监舍的人围住入口 , 他告诉警卫 , 他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 不会屈服 。 他的狱友们支持他 , 新来者最终被带走了 。 “现在人们很高兴 , ”阿斯加里告诉我 。 “没有人表现出丝毫软弱 。 ” 阿斯加里说 , 当新的警卫们来换班时 , 他们也很感谢他:由于他的所作所为 , 警卫们也感到更加安全 。 目击现场的一名监狱工作人员后来告诉阿斯加里 , 当阿斯加里誓言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时 , 他感到很兴奋 。 当他问狱友们是否也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时 , 每个人都大喊道:“是!” 该工作人员告诉阿斯加里:“我感觉自己像在看电影 。 ”
阿斯加里的兴奋劲大概只持续了三天 。 他的右腿开始肿胀 , 紫色的瘀伤沿着一块从未受伤的骨头蔓延 。 从床边走三十米到牢门拿取分配的药品或是上个厕所都令他痛苦不已 。 他坐轮椅的要求被拒了 , 护士只给了他一些冰块 。 最后 , 他去看了医生 , 医生怀疑他血管中有血块栓塞 , 让他尽快去医院接受超声波检查 。 医院的医生也怀疑是血块栓塞 , 尽管可能因为血块太小 , 无法在超声波上显示出来 。 医生告诉移民局阿斯加里他不能乘坐飞机 , 于是驱逐出境的计划再次被推迟 。 阿斯加里似乎并不感到有多遗憾 。 他告诉我 , 如果在美国再多待一会儿 , 他可能会被授予人身保护 。 他说:“我想向这些人证明他们错了 。 ”
阿斯加里对目标的追求是不屈不挠的 , 而这样的目标总是存在 。 医院给了他一副拐杖 , 但使用拐杖又会让他背疼 。 没过两天 , 他就把拐杖送到了回到了护士那里 , 并留着一张纸条 , 要求配一辆轮椅 。 有人告诉他规定不允许 。 为了抗议 , 他请狱友将他放到床单上拖着去想要去的地方 。 (他笑着告诉我:“他们在地板上拖得太快了 , 我的屁股就像着了火 。 ”)他还问护士 , 他是不是应该自己拖自己?一天 , 一名警卫悄悄在牢房里放了一个轮椅 。 阿斯加里将这些胜利归功于他所谓的“一己之力” 。 他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 , 一个无辜、独立、明智的人都会占上风 。 ”
12
在温恩 , 阿斯加里有时间反思自己的经历 。 某种程度上说 , 他一直生活在十字路口 。 1977年 , 他作为一名学生来到德黑兰大学冶金工程系 , 当时正值伊朗革命学生运动集结力量之际 , 学校的教职员工是运动的主要力量 。 当这场运动推翻了沙阿 , 建立了伊斯兰共和国时 , 阿斯加里帮助成立了一个名为“圣战建筑”的组织 , 相当于与伊朗的美国陆军工程兵团 。 他协调工作人员修路、输水和收割小麦 。 两伊战争始于1980年 , 工程系学生转向军事后勤 。 为了将坦克转移到法奥半岛上 , 他们帮助设计了浮桥 。 这些浮桥必须在深夜从水下安装 , 然后用利用储气罐使其浮上水面 。 阿斯加里参与了五次进攻 。 他看到过尸体炸裂 , 一枚迫击炮弹降落在他身后 , 四周泥土沸扬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