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抑郁症患者背后的“燃灯者”( 三 )


近年来 , 公众对抑郁症的关注提高很多 。 任可看到 , 网抑云、丧文化、社交恐惧等常常出现在微博超话、豆瓣小组里 , 有人会在评论区“challenge”:你真的抑郁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到晚上就抑郁?
前两年 , 我国最早的公立精神专科医院——北京安定医院日门诊量为2000 , 如今已突破了5000 , 抑郁症的号源供不应求 , 哪怕是普通号 , 放出不久也会被横扫一空 。
医者
沙莎从不觉得自己的患者危险 , 病房里最高频率的一句话是 , “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然而治疗者也会悲伤、难过、恐惧 , 他们也要避免“卷入” 。
这是一种相当难解 , 又容易沾染“耻感”的疾病 。 在安定医院当了15年精神科医生 , 执业时间越长 , 沙莎越为抑郁症的复杂感到惊奇 。
作为抑郁症治疗中心的病房主任 , 沙莎接触过各种各样的抑郁症患者 , 有深陷焦虑、试图与孩子一同自杀的新手妈妈 , 有兴趣淡漠、闭门三年不出的青年男性 , 也有频繁自我伤害的少女 , 长期失眠、情绪失控的媒体工作者 。
心理学大体可分为两个领域 , 精神科医生负责诊断、开具处方、住院治疗等 , 心理治疗师则倾向于心理咨询、情绪疏导、精神分析等 。 前者专注症状 , 后者则关注患者的经历与感受 。 复杂病例从两个视角共同推进 , 有时能更快找到最优解 。
沙莎兼具了双重身份 。 有时她是精神科医生 , 为患者下诊断、开处方、提供住院治疗;有时是心理治疗师 , 倾听来访者的创伤 , 帮助他们分析和理解自己的动机与人格 。
她发现 , 往往知晓和接受自己患有精神疾病 , 愿意前往医院就诊的患者 , 都能获得有效的治疗 , 妈妈回归平静 , 孩子接受奶瓶 , 青年人重拾正常的工作能力 。 但还有更多人因缺乏知识或忌惮外界的异样眼光 , 无法寻求医疗支持 。
当外界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抑郁症 , 抑郁患者也很难以平常心对待自己的疾病 。 沙莎曾作为心理学专家参加一期节目录制 。 节目开始前有人笑着问她 , 抑郁症患者天天想着自杀 , 你和他们待一块不难受吗?我就很健康 , 可我身边有人特别想死 , 他们太疯狂了 。
她忍了一下 , 没忍住 , 说 , 您大概对抑郁有误解 , 抑郁不等同于疯狂自杀 。
类似的问题沙莎被问过无数次 。 她会试图解释 , 构成抑郁的不是极端行为 , 而是各种复杂的症状 。
大多数时间沙莎都待在封闭病房中 , 管理六十多位抑郁及双相情感障碍等心境障碍患者 。 对于精神科封闭病房 , 外界充满紧张、危险、疯狂的遐想 , 而在她眼中 , 这里住着的是一群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疾病折磨的人 。 她说 , 我从不觉得我的患者危险 , 相反他们非常痛苦 , 是很脆弱的 。
她经常要处理病情急性发作的情况 。 当痛苦无法缓解时 , 患者会吞药、撞墙、通过一切手段自伤 , 她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药物治疗等手段让患者回归平静 。 但哪怕是急病发作 , 患者试图伤害的也多是自己、而非他人 。
更多时候 , 患者表现出的是无助 。 在焦虑、害怕、忍不住想死的念头涌来时 , 沙莎的病房里最常出现的一句话是 , “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做心理治疗 , 会不会成为一个情绪垃圾桶 , 被过载的负面信息伤害?北京回龙观医院的心理治疗师李玖菊 , 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提问 。 在她看来 , 心理治疗师也会有悲伤、难过、恐惧 , 尤其是不够成熟的年轻治疗师 , 总避免不了经历被来访者“卷入”的情形 , 所以心理治疗师需要专业的训练 , 理论培训 , 做个人分析 , 案例督导等 。
李玖菊刚刚从业时 , 有一次失败的心理治疗经历 。 一位年轻小伙为了接受更好教育 , 从小被寄养在北京的亲戚家 。 心理治疗一开始很顺利 , 突然 , 他请求李玖菊摸一摸自己的头 。
李玖菊感受到了冒犯 , 她拒绝了 , 治疗停止 。 小伙子离开治疗室便摔碎了窗台上的一个花盆 , 尝试用碎片自杀 , 未遂 , 血流了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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