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话”饥饿”及杂吃杂扒
庚子年话”饥饿”及杂吃杂扒前些日子 , 我写了一篇《我遇到的两个庚子年》小文 , 引发不少好友讨论 。 庚子年因为年代轮回 , 现在六十多岁的人都会遇上二次 , 而我说在于这个年头的黄历不好 , 多发天灾也有人祸 , 从而引起人们重视 。 我的一位朋友说:他是五九年生人 , 也是遇上了二个庚子年 。 我反驳他说:1960年这个庚子年之所以叫中国人难以忘记 , 就是它的“灾荒Pt饥饿 , 你那时是一个吃奶孩子 , 可能因饥饿 , 母亲的奶水少了 , 但你不可能有什么饥饿的记忆,你只能算过了一个庚子年.1955年左右出生的人 , 由于年龄小 , 大部分都是一个家庭的宠儿 , 大人可以饿着 , 但对小儿小女一般都会有所偏重 , 而他(她)无论多么聪慧 , 对连续三年的“瓜菜代”感受还是浅浅的,不可能有多么深刻的记忆 。比如说 , 那些年头 , 早上起来出门人们见面第一句问候词总是“吃了吗?”我住的大窑沟桥门洞子边的小院 , 楼上三家 , 楼下二家 , 几十口子就院内一个厕所蹲坑 , 那时叫“茅房”,早上起来 , 急急往厕所赶 , 见面就说:“吃了吗?”另一人一般回应“噢 , 噢” , 他无法回应“吃了”是否 , 因为他刚刚从茅房出来 , 说“吃了”是吃了什么东西啊,然后再回家吃早饭 , 该上班上班 , 该上学的上学 。
大窑沟铁桥门洞子,左边楼是大窑沟六路公交终点站那几年 , 长期的饥饿 , 使大多数人双腿浮肿 , 指头一摁一个深窝 。 据说在中南海的毛主席也患上浮肿病 , 以至两只脚肿的穿不上鞋 。 况且民间老百姓几乎一天一顿饭 , 完全的粗粮代用品 , 或树叶或野菜 , 那荤腥竟是几个月几个月见不着一点 。 我记得1970年我上班后 , 带的中午饭 , 往往也是二三页馒头片 , 中间抹了几匙掺了盐粒子的猪大油 , 在车间焦炭炉上一烤 , 吃的那个香 , 四五十年过去了 , 仍然记忆犹新 。“瓜菜代“时期 , 挨饿的人们大多数都是双腿浮肿 , 一摁就是一个深窝 , 几个小时才能恢复原样 。 我们家父母、奶奶及我和我姐姐都是双腿浮肿.那时我姥娘家送来的地瓜叶 , 拌上点玉米粉一蒸就是一顿很好的饭 , 至于树皮确实没吃过 。 但槐树叶 , 槐花吃过的印象还是深刻的 。 我那时年龄小 , 到中山公园那时是很远很远的 , 记得到德平路第二体育场旁边斜坡槐树上搂过槐花 。 剪了一布袋的二三斤重 , 兴致勃勃的背回家 。 六一年 , 学校的自然课老师叫大家养”小球藻“,就是拿个罐头瓶子装上清水 , 放在教室边的窗台上养 。 我记得我在我家阳台的南窗台就养过五六瓶 , 要十多天才会长出一簇绿毛毛,最后怎么吃的经过忘记了 。 大约是放在锅里蒸熟了洒点盐一咕嘟喝下去 , 充饥也就是充一阵子 , 过会仍是饿得慌慌的 。
小球藻的大概图像六0年的饥荒一直延续了三年 , 其间还动员城市人囗返回老家农村去减轻城市压力.我家楼上隔壁徐伯伯是建筑公司工会党员领导就带头将老婆女儿迁回农村老家,青岛这里只留下老娘和一个儿子,多少年后也没迁回来.灾荒到六二年秋天似乎才有了缓和的迹象 。 那时城里的人虽然粮票副食品票的限制 , 但很多时候到月末几天 , 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 我家住大窑沟 , 位临海关后的一家水产加工厂 , 厂里常常把加工后的鱼虾头尾 , 比如鲅鱼头 , 对虾头批发给临近的市场三路国营菜市场卖 , 那市场拉鱼头鱼杂的地排车从家门口经过 , 母亲常常叫我们跟着车前去排队 , 经常会买一脸盆鲅鱼头烧了吃 , 至今我对新鲜的鲅鱼头还是愿意吃 , 那烧好的鲅鱼头的刺 , 能烧酥了 , 吃起来特别惬意 。 大对虾头也吃过很多很多 , 记得面包鱼、蛤蟆鱼 , 现在叫安康鱼 , 在饭店里都五六十元一盘 , 而那时近乎鱼垃圾 , 几毛钱就能买一大堆 。 当然那时一分钱值钱,不象现在 , 地上有一毛、五角的硬币很多人连躬腰捡起来的欲望都没有了 。 前不久去农贸市场 , 地上有一个一元硬币 , 不过被人踩脏了 , 很多人路过看一眼没有一个人弯腰去捡 。 我把它拾起来擦了擦 , 扔给外边马路边一个卖唱的残疾人面前的破瓷碗里 。
最值得记忆的是吃河豚鱼,俗话叫气豉子鱼, 是一种毒性很大的鱼. 我们家临近小港渔码头, 我就常常随邻居几个孩子爬墙进去闲逛游水或搖舢板小船, 碰到渔民将小鱼乱虾扔了就划啦一袋子扛回来, 其中有不少河豚鱼, 这鱼背面有鲜艳花纹的鱼皮和雪白的肚皮, 踩一脚鱼肚子就鼔胀起来, 越踩它的肚子越大, 有时一两重的小鱼能鼓成成人拳头大的圆球, 特别好玩. 当时有个” 同义园饭店” 的年轻厨师看到我们玩河豚, 就从我们手里要去二十多条. 剝皮去内脏洗净红烧了, 分给我们三个人吃了一碗. 当时只觉得好吃, 而舌头麻了好几天没有味觉才有点后怕. 我家楼上另一家邻居姓苏, 是渔业公司渔船上工作, 我一直以为他是船长, 后来他儿子(纪宇, 青岛的著名诗人)写文章回忆父母, 我才知道老人是船上的大师傅也就是厨师. 老人每次从海上回来, 总会捎些晒干的鱼干分给邻舍, 其中就有河豚鱼干, 这鱼干烤一烤特别好吃, 肉紧味香. 记得老人家说过, 这些都是鱼垃圾, 是不要钱的, 值钱的经济鱼是半条也拿不回来的. 成年后多次吃过河豚鱼, 每次都会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在小囗子码头吃的两眼看不见了, 别人扶架着去医院打了半宿吊瓶才缓过来. 这以后多少年也没改毛病, 见了河豚或吃或买, 总是不记教训的满足自已的囗欲.六十年过去了 , 在疫情泛滥 , 洪水天灾不断蔓延 , 政府高层又强调节约粮食的大形势下 , 本人愚钝 , 难以看透未来的几个月、一年、二年 , 但总得感觉是不乐观 。 国家之事 , 非所能计 。 想想 , 120年前的“庚子之乱”和60年前的“饥饿之难” , 今年的庚子年份 , 我看左和右的言论 , 没有一家是实事求是 , 都是在胡说八道 , 蛊惑人心 , “厉害了我的锅”说崩溃也就是一刹那的事 , 粮食绝对是重中之重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受祸害的总是千千万万的底层百姓 。 我们只能祈祷 , 六十年前的境况不要重来 , 但这是我们老百姓能说的算的吗?福兮祸兮, 古人说的不无道理 。唉!2020年的庚子年!既使身陷沟壑 , 也要遥望星空 。 这些”鸡汤” , 总是迷惑人们的思维 , 有人说 , 如果不反思灾难的成因 , 如果残忍的用生命唱响赞歌 , 那么下一场灾难就是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 天佑中华 , 天佑小民 , 我们不求福贵 , 只求一生平安 。 阿弥陀佛……---------写于2020年8月中旬于大庙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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