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一样的女人——致我的好友张敏(Rose)
李清霞世上有多少女人 , 地上就有多少花 。 我一向以花喻人 , 每一个女人在我眼里都如花般美好、绚烂 。 在我的花园里 , 紫罗兰是高贵、纯洁的花 , 相传她是阿佛洛狄忒思念爱人的眼泪化成 , 象征永恒的爱与美 。 以之赠人 , 表示对对方质朴与美德的赞美 。 紫罗兰 , 是我和张敏的自诩 , 是我们私密的约定 。 我们相约此生要活成紫罗兰的样子 。我的紫罗兰凋谢了 , 以决绝的姿态 。 我不知道最后这两年她经历了怎么的伤痛与折磨 , 可恶的疫情阻隔了我们 。 春节前 , 我们约过见面的 。 那天 , 天气很冷 , 她的头发比以前少了 , 烫着小卷 。 她知道我生病 , 询问了近况 , 谈到我们的儿子 , 说她一切都好 。 凡事总是为对方着想 , 是她一贯的作风 。 疾病严重损伤了我的神经系统 , 敏感如我 , 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病状 。 误以为只要我没事 , 朋友们总会有机会再聚的 , 老天惩罚了我的自以为是 。 那个清冷的中午 , 或者是午后 , 竟成为永诀 。选择顶楼 , 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刻 , 为什么不想想紫罗兰 , 想想我们的约定 。 没能留住你 , 是我生命的遗憾 。生命是脆弱的 , 人类是孤独的 , 于是有了友情 , 有了闺蜜这样的存在 , 有了我这样“保密局”式的“妖人” 。 老刘说我就是保密局的 , “私密信息”的终结者 , 我说这是传记作者的品格保证 。与张敏相识三十多年了 , 那时我们还年轻 , 二十出头 , 住在筒子楼里 。 她在三层 , 穿套装 , 骑自行车 , 是外语系的老师 。 家根当时在化工学校工作 , 北大化学系研究生毕业 。 平时 , 那些男人们总是聚在一起打扑克 , 打麻将 , 女人们便有很多怨气 , 我还被撺掇着踹坏了别人的房门 , 掀翻了麻将桌 , 气得老刘追着要打我 , 我机智地反锁了房门 。 张敏从不阻止家根打牌 , 她独自承担起全部家务 , 照顾孩子 , 大家不解 , 认为她惯坏了自家男人 , 衬托的我们这些人很不贤惠 。 男人们也常说:你看人家张敏 , 就不管家根打牌 。 后来我问她 , 她说:“男人一定要有点嗜好 , 如果男人什么都不爱 , 他就会爱女人 。 ”是啊!男人业余时间都去打牌了 , 自然没时间和精力去追逐女人 , 当然不会有什么婚外恋之类的麻烦事 , 家庭自然幸福美满 。 家务事 , 谁多做谁少做 , 又有什么关系呢?!多么智慧的女人啊!我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 。九十年代中期 , 楼上流行出去兼职 , 家根在一家金店兼职 , 我记得大家说他很厉害 , 同样的金沙和矿石 , 他提炼出的金子 , 数量纯度都比别人技术指导下的高出许多 。 张敏有一段时间也在外面兼职 , 两人早出晚归的 , 孩子好像送回张敏娘家宝鸡了 。 家根后来去泰国工作了一段时间 , 彻底解决了家里的经济问题 , 随后考上陕西师大化学系的博士 , 毕业留校工作 , 成为我们这波人中最早的博导 。 那时我总是羡慕他们家的花养得茁壮 , 绿油油的 , 张敏说家根给她配了植物生长液 , 家里的绿萝青翠碧绿 。 化学系的教授喜欢分析 , 他们家的饭营养绝对均衡 , 饭菜端上桌 , 色香味不论 , 先分析营养成分 , 张敏一度非常恼火 , 严令禁止 , 只许说好吃不好吃 , 不需说其他 。家根去泰国后 , 张敏去了新加坡 , 在那里好像是访学、工作 , 似乎还读了硕士 。 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 很多事不确切记得了 。 家根从外面带回来一些珠宝首饰 , 楼上的姐妹们便去挑选一些戴 , 我选了一个蓝宝石戒指 , 还有一个挂坠 。 家根还送过我一个金制的小佛 , 说是他用下脚料打制的 , 没有成本 , 不要钱 , 让佛祖保佑我 , 我那时遭遇了人生的大不幸 。 这尊小佛 , 我戴了好些年 , 至今珍藏着 。2000年 , 我们一起搬到公寓五号楼 , 虽然不在一个单元 , 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交往 。 张敏有一阵周末在外面兼职 , 找了钟点工照顾儿子 , 儿子跟我家小行玩 , 饭点常在我家吃饭 , 张敏觉得麻烦了我 , 就带两个孩子出去吃饭 , 有时送些东西给我 。 一来二往 , 我们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 。张敏是我的老师 , 当初同等学力英语考试是全国统考 , 我总是考不过 , 很沮丧 。 张敏找了几套题给我 , 我做好了 , 她帮我批改;教我答题技巧;作文 , 出了题目让我做 , 做好了 , 我拿到她家里 , 她逐字逐句批阅指导 , 我顺利拿到硕士学位 , 调到政法 , 再也不用赶第一趟班车去跟早读了 。萌生了考博的念头 , 我再次登门拜师 , 家根给我讲了他考博的经验 , 张敏答应为我保驾护航 , 继续指导教师的职责 。 同样的程序又走了一遍 。她是个好老师 , 从不打击我 , 让我树立起学英语的自信 。 我一度以为自己的英文水平还不错 , 直到写完博士论文 , 翻译内容摘要时 。 我自己写了一下 , 想请专家把把关 , 没想到专家压根儿看不上我写的 , 不肯在原文上修改 。 嘱咐我将重要的术语写好交给她 , 她重新翻译 。 她的能力 , 我太知道了 , 她可是对口翻译的好手啊!我的博士论文外审三个优秀两个良好 , 我回来约她吃饭 , 感激的言语像花儿一样美丽 , 纷纷砸在她的身上 。 博士后出站时 , 如法炮制 。 还有我发表的重要论文 , 英文摘要一定要请她把关 。张敏做任何事都要尽善尽美 , 对我这种得过且过的习惯极不赞同 。 相识三十余载 , 她从没有说过一句半句伤害我的话 , 即使全世界都笑话我嘲讽我 , 张敏不会 。 于我而言 , 她是温暖 。 她总是安慰我 , 看着我把日子过成花儿 , 看着我在日子里撒满荆棘与碎玻璃渣 , 她用鲜花、微笑、倾听、关怀平复我的内心 。 翠华路与纬一街交汇处的老上海是我俩的据点 , 蜜汁小排是我俩的最爱 。 其实 , 我有胃溃疡 , 不吃糖和醋 , 但我知道张敏喜欢 。 还有蓝莓山药 , 看着精致的菜肴 , 偶尔我们会喝一点红酒 。 坐在那里 , 我们是这座城市最美的风景 。 看着彼此 , 微笑 , 回想生命中浪漫的时刻 。 有时 , 也会约三五好友 , 或者带着两个孩子 。 或许张敏以为我喜欢蜜汁小排和蓝莓山药吧 , 或许我们只是喜欢着彼此的喜欢 。外地的老邻居回西安 , 大多是我俩张罗 , 朋友们的踪迹 , 也是我俩最清楚 。 我们共同做过许多事 , 一起买衣服 , 她负责看款式 , 我负责看色彩 , 她总说她对色彩无感 。 新世纪初那些年 , 军区大院里有各类小吃 , 饸饹、锅贴很好吃;对面有一家米皮 , 我俩总要吃一下 , 实在不饿 , 两个人吃一碗 , 也要过个嘴瘾 。 有一年 , 我俩一人买了一件小衬衣 , 我选了淡米黄 , 她选了淡水粉 , 我爱极了那颜色 。 后来张敏说她那件穿不上了 , 送我 , 我癫癫地跑到她家取 , 穿了好几年 。 我生病后 , 体重暴增 , 衣服早已穿不上了 , 我舍不下衣服附着的情感 , 至今还存留在放内衣的抽屉里 。送花给朋友是雅事雅趣 , 我们是同好 , 印象中她送我的次数更多 。 她看到过我插花 , 看到推三轮车卖花的 , 买时总捎一份给我 。 康乃馨、玫瑰、剑兰、雏菊、勿忘我等 , 凡是花店有的 , 我们都买过 。 2008年 , 我因故搬到政法 , 和儿子两个人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里 , 张敏约我一起考驾照 , 我俩又成为同学 。 看到我们生活窘迫 , 她来的次数增加了 , 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给我 。 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 , 她送我一束紫罗兰 , 我们以花明志 , 以花怡情 , 相约要活得像紫罗兰一样明艳 , 纯粹 。一天晚上 , 老刘看到家里有一大束百合 , 颇为惊异 。 说谁送你的花 , 这么阔气!香水百合 , 当时的价位很高 , 一般人买一束花顶多配两三支 , 我这是一大把 , 而且没有搭配康乃馨和满天星之类 。 那是土豪的节奏啊!在我那墙皮斑驳的小房子里 , 甜美的百合闪烁着生命的光亮 。 我说是张敏送的 , 老刘说是她的风格 。张敏拿到驾照 , 家根买了车给她 。 夫妻俩开始了有车一族的浪漫 , 周末 , 家根要去钓鱼 , 张敏送他到山里 , 河边或湖边 , 看着他摆好架势 , 给他准备好水和零食 , 然后回家做自己的事 。 下午或傍晚 , 家根乏了 , 打电话给她 , 她开车来接 , 夫妻相伴还家 。她的工作比我多 , 上课之外 , 还兼着学院的工会主席 , 负责单位同事们的文化娱乐和健身等琐事 。 有一段时间 , 她练瑜伽 , 专业的那种 , 公公也练瑜伽 , 她常和老人交流心得 。 儿子上大学了 , 亲戚的女儿考研借住 , 二人世界的平衡被打破 , 两人的自由浪漫受到影响 。大自然是神奇的 , 张敏是运气很好的人 , 有一次她欣喜地给我打电话 , 说她在黄柏原 , 或者是牛背梁 , 看到了野生大熊猫 , 还拍了视频和照片给我看 。 生活中的任何惊喜 , 我们都要分享 。 一件漂亮衣服 , 一个帅哥 , 一个心里喜欢的学生 , 两个儿子任何一点小小的进步 , 我们彼此分享过儿子喜欢的小女孩 , 兴奋得仿佛孩子吃到糖一样 。 儿子们上小学时 , 喜欢养小鸡 , 五毛钱一只 , 嫩黄色的 , 毛茸茸的 , 可爱极了 。 张敏把小鸡养成了小母鸡 , 取名乐乐 , 乐乐大约是小鸡中最幸福的 , 她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自由 , 可以自由飞翔 , 随意随处栖息 。 一天中午 , 我去她家蹭饭 , 吃饭时 , 乐乐总想站到桌子上;吃完饭 , 乐乐在卧室飞来飞去 , 可能是生气我们吃饭时对她招待不周 , 在张敏的大床上拉了屎粑粑 。 张敏一边擦一边换床单 , 一边跟乐乐谈判 , 问她可否换一种方式发泄不满 , 床单太大 , 洗起来太麻烦 。 乐乐不依不饶 , 咯咯咯地叫着 。家里姊妹生病或者有困难 , 她也是主动承担 , 主动资助 。 儿子们长大了 , 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多 , 我们感到失落、迷茫 , 不知道如何跟孩子沟通 , 表达感情的方式显得那么拙劣 , 看到孩子们不开心 , 我们心里难过 , 牵挂 , 还要表现出一副儿子知己的模样 。 我们俩的孩子都在澳洲读了硕士 , 如今都回国了 。 生活原本要走向正轨了 , 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 , 儿子们便会领着心爱的女孩到我们身边 , 几年后 , 我们可以带着小孙儿们一起去南湖 。 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 , 是你开车带我去南湖 , 我们看着平静的湖水 , 感受芦苇的静默 , 你从不问我什么 。陪伴 , 有时也是全部 。可我 , 在她需要时却没能陪在她身边 。 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做 , 陈忠实在世时 , 一直遗憾《白鹿原》英译本的事 , 翻译者不少 , 但既能把握小说深层意蕴 , 又能读懂小说方言的人 , 英语翻译水平也很高的人 , 实在太难找了 。 我跟张敏说我病好了 , 我俩可以借鉴林纾的翻译方法 , 合作翻译 。 陈忠实曾问我翻译水平如何 , 我说我不行 , 翻译个豆腐块还凑合 , 长篇小说不行 , 但我朋友很厉害 , 我觉得她行 。 他说这个方法好 。 2012年 , 评传写完 , 我就病了 。 这事暂时搁浅了 。 现在看来是注定成为遗憾了 。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 , 无论怎样的瑕疵 , 都无法掩盖曾经的精彩 。 张敏这一生认真地生活过 , 工作过 , 真挚地爱了一个男人 , 用心地经营了一段婚姻 , 全身心地抚育了一个孩子 , 带过的各类学生足以万计 。 这样已经很好 , 拥有的是美好 , 不幸的是云烟 , 随风而去吧 。 你曾推荐过一首歌给我——《后来》 , 我想把它送给你牵挂了一生的那两个人 , 那父子俩 。我们同行的日子 , 有花 , 有云 , 有以你为梦中情人、唤你Rose的人 。你这个温润如玉的女子 , 你不肯留下的 , 我替你忘记 。紫罗兰的花影里 , 闪现着你永远的笑颜 。2020年9月9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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