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谁都不能逃脱历史的普遍规律 。在17世纪工业革命如火如荼进行中的欧洲 , 一些年轻人开始频频出现怪异的疾病 。他们精神上没有活力 , 还会出现恶心、肺部有病理性变化、脑炎、心脏停跳、高烧和自杀倾向 。据说 , 用水蛭、鸦片可缓解病症 , 但什么方法都不如返乡来得管用 。瑞士医生候佛给这种病杜撰了一个名儿——Nostalgia(怀旧) , 由“nostos”(返乡)和“algia”(怀想)两个希腊语词根组成 。乡愁变成了工业社会中一种切实存在的心理疾病 。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率先步入现代化的东亚国家日本也刮过返乡风潮 。在1993-1996年间 , 日本一度出现由三大都市圈迁出的人口高于迁入人口的情况 。1995年日本民俗学会还召开了以“追问故乡”为主题的年会 , 学者们认为现代日本人正在不断丧失故乡感 , 导致现代人失去了心灵可以依靠的港湾而陷入不安情绪中 。21世纪的中国同样走着和日本极度相似的历史进程 。今天中国的城镇化率才刚突破60% , 但“逃离北上广”已经上演了十年之久 , 青年返乡也渐成浪潮 。中国还因此出现了一个新群体——“新留守青年” 。他们大多出生于乡村 , 可能花了至少10年拼尽全力走出乡村;他们曾承担着改写家庭命运的期望 , 城市的缝隙中坚韧扎根、生长 , 深知北上广不相信眼泪;他们每年像候鸟一般在城乡之间辗转 , 不知道自己究竟归根何处;这群年轻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返乡扎根 , 重新找到一条新的发展道路 。青年返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需求?其实就是在寻找一根叫做地缘的新纽带 。 精神分析家弗洛姆认为 , 人需要通过纽带来获得安全感 , 从母胎中的脐带 , 到中世纪的宗教 。 而个体化进程让越来越多人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普遍的异化 , 在如蜂巢般的城市生活中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精神困境 , 于是他们寻求新的关联 , 来获得附着感和归属感 。但是 , 返乡并不能真正解决青年人的需求 。就像《怀旧的未来》作者博伊姆所言 , 即便是最经典的西方返乡故事《奥德赛》也不是完美的 , 它充满了矛盾、转折、虚假的返乡、错误的辨认 。即便是看了就想让人回家种田的日本电影《小森林》 , 主人公也在故事的最后重新向城市出发 。中国的这批新留守青年 , 真的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回家路吗?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理解新留守青年究竟“新”在哪 , 才能深刻明白中国年轻人的选择 。与回乡寻求田园牧歌式的小我生活相比 , 最大的不同可能在于这是一群有使命感的留守青年 。江苏沭阳县的90后冯文韬2015年一毕业就跑回家 , 开公司创业 , 研究植保无人机 。 他父亲很不理解 , “念了4年大学 , 还回到农村 , 书是白念了!”无人机要经过反复测试 , 每摔一次少则损失几千 , 多则几万 , 在客户面前试飞时摔下来那更是整单生意都没得做 。但这小伙子争气得很 。 短短三年时间里公司就拿下获得了19项专利 , 被评为“中国农用航空创新力企业50强”、“江苏省民营科技企业” 。 2017年公司销售额达250多万元 , 带动周边群众创业就业50余人 , 让全村的农户都尝到了高科技的甜头 。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2017年 , 哈尔滨一面坡镇的90后张猛瞒着父母回乡创业 。 没有一个东北父母会答应儿子扔掉教师的铁饭碗 , 更没有东北父母会觉得回东北做套娃开淘宝店是多体面的事 。一面坡镇的俄罗斯套娃原本是远近闻名 , 但这门手艺现在没了传承 , 款式也停留在十几年前 。 张猛决定发扬这门手艺 , 他给套娃师傅的最高月薪开到了2万 , 雇佣镇上的留守妇女 , 套娃的样式也追求创新 , 从画教堂画俄罗斯娃娃 , 到小猪佩奇等热点动画形象 。逃离北上广,年轻人还有回得去的家乡吗
几年下来 , 这个东北小伙的淘宝店流水资金超过千万 , 还带动3000多农户做套娃 。 疫情之后更是加速了线下转线上 , 镇上多出了二三十家淘宝店 , 一面坡镇转型成了淘宝镇 , 产品也销往了世界各地 。这样的新闻人物其实并不少 。“粉笔村”湖北应城有个“疯子” 刘大峰 , 跪着求父母让他回家创业卖粉笔 , 全村人都嘲笑他们家的大学生脑子出了问题 , 但他用不到2个月的时间就接到了海外20多万元的订单 , 还把粉笔卖到了联合国 。 2019年这个粉笔村通过互联网销售的粉笔占比达到了90% , 村里出现了从北上广回来一起创业的大学生 。广西北流被称为“百香果之乡” , 这里多的是回乡做电商的80后、90后 , 销量超过10万+的店铺不在少数 , 百香果的电商供应链也非常成熟 。 目前北流市有超过300家的水果电商企业 , 是广西的“电商名城” 。……在这些返乡的年轻人身上 , 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不满和颓丧 , 反而看到了对乡村经济的信心 。像“套娃镇”、“粉笔村” , 这些都是 “世界工厂”的小缩影 , 一度辉煌过 , 如今却面临农村劳动人口流失、经济停滞、手艺失传或者过时 。 长久以往 , 这些村镇在全球产业链上肯定地位不保 。而这些“新留守青年”带着知识返乡 , 从线下销售 , 到线上开店 , 从一人创业 , 到全村致富 , 从简单的把产品卖出去 , 到搭建完备的供应链 。 他们借助发达的互联网、高新技术实现了乡村经济供给侧的改革和升级 。就业、脱贫这些事关宏旨的大任 , 他们也结结实实地担起了 。哈尔滨的张猛会雇佣当地的留守妇女 , 福建海岛一个回乡创业的女孩带动了岛上的留守奶奶帮她做鱼丸 , 四川悬崖村一个90后女大学生在一年时间里帮扶了533人 , 其中22人是贫困户 。返乡 , 不止是个人无关紧要的选择 , 有时候甚至是给一个村子带回了希望和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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