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与旧闻：不做亏心事
“新闻”与旧闻：不做亏心事胡涂人图片：新闻
今儿在微信见到一张新闻图片 ， 立马我想起44年前一段“雷同”的旧闻 。1976年4月7日 ， 我从山东调回北京 ， 在首钢总公司下属一家公司机械科做工 。4月5日后 ， 京城坊间广为流传“总理遗嘱”之闻 。 北京当局严厉追查 ， 不少人因此惹是生非 ， 身陷囹圄 。 “遗嘱”一事 ， 险象环生 ， 扑朔迷离 ， 神秘叵测 ， 老百姓茶余饭后窃窃私议 。一天上午 ， 机械科的人围在一颗大柳树下闲扯 ， 工会委员老张当着众人说：“我想那份‘遗嘱’肯定是造谣 ， 但是zhou总理肯定是有‘遗嘱’的 。 他那么大人物 ， 不可能没有‘遗嘱’吧？”众人面面相觑 。 我为老张捏一把汗 ， 后来没有意外发生也和大家一样把这事忘了 。图：我 ， 那个年代的留影 ， 当年标配：铁灰色的确良衬衫、纯棉国防绿军裤、黑色三接头皮鞋 ， 那个年代的时尚 。 
7月一天上午 ， 厂保卫科干事小张到班组找我说“我们有点儿事找你谈谈 ， 你到科来一趟 。 ”吓我一跳, 以为自己写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文字 ， 落入这帮人手里 。 因咱这块地界儿 ， 自明清以来“钳口”之事就层出不穷…… 。 因言多语失被隔离审查或打成"反革命"的人 ， 屡见不鲜 。 我提心吊胆地尾随小张来到保卫科 。铁科长问我："你还记得不记得 ， 三个月前 ， 在你们科外面的大柳树下 ， 很多人在谈论一件有关总理的什么事儿吗？”铁说的是"遗嘱"的事儿 ， 我松了口气 ， 因和自个没一毛钱关系 ， 但不能说出老张 。“我不记得了 。 ”我说 。铁瞪着我： "你好好回忆回忆 ， 不就三个多月前的事吗？你小伙子那么聪明 ， 我不信你记性就这么差 。 ""我真不记得了 。 谁能记得这些每天都在发生的、普普通通的、无数次闲聊中 ， 哪一个人说的哪一句话呢？何况 ， 这又是发生在90多天以前的事儿 。 "铁笑了 ， 说：“这件事你不会不记得 ， 我再给你提个醒 ， 是关于‘总理遗嘱’的事儿……你再好好想想？”“‘遗嘱’的事？‘中央’三令五申 ， 不许议论这事 。 后果大家都知道 ， 谁还有这么大胆儿？""就有人 ， 这么大胆儿 。 ""你既然知道了 ， 为什么还问我这个不知道的人？""我们需要再证实一下 ， 为了慎重吗 。 ""我不记得了 。 ""你再回忆一下 ， 当时你就坐在那个人的身边 。 "我横下一条心 ， 就是不告诉你 ， 你能把咱怎么着吧 。最后 ， 他们只好让我走了 。二下班后 ， 我和科里女同事小樊一道走 ， 她是从南京调回北京的 。她问我："我听说上午保卫科把你叫去了 。 我以为你说什么‘反动’的话 ， 让人给揭发了哪 。 我还跑到保卫科的窗户外面看了一眼 ， 一看你一副大义大义凛然的样子 ， 像李玉和（注1）似的 ， 估计你没什么事儿 。 "“他们真想让我招供 ， 就得‘老虎凳’、‘辣椒’伺候……否则 ， 没门儿！”“那你肯定招了 ， 肯定招了 。 " 她说 "一般人忍受不了那种酷刑 ， 要我 ， 我也招了 ， 也就李玉和那样的汉子还能扛的住 。 ”“小樊哪 ， 还甭说动大刑啊 ， 把它们往我眼前""""叮哐""""一撂 ， 我眼晕的赶紧——‘就是他’领着他们去抓老张 。 ”她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 说：“咱们这样儿的人 ， 可当不了英雄 。 ”樊的公公是1955年授衔的中将 ， 邓第一次复出后任命他为成都军区司令、四川省委第一书记 ， 她也是革命的后代 。我问她："你说那孙子 ， 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揭发老张？""哎哟 ， 你真傻！这不是公司里要评‘先进工作者’了吗？老张人缘好 ， 群众中有威信 ， 明摆着有人妒忌他吗 。 这小子这么干可真够缺德的 ， 这不是毁人家吗！你这样做就对了 ， 就是不能让这种小人得逞！" 她说 。过两天 ， 科里一个小哥们告诉我是谁出卖的老张 。那个周六下班时 ， 我和小樊一起走 ， 碰见了起重组组长老卫头（化名）儿推着自行车 ， 嘴里哼着小曲“苏三离了洪桐县……”“卫老师儿——”我叫了一声 。“干啥？”老卫回头问 。“今儿礼拜六 ， 路上车多 ， 您骑车时 ， 悠着点儿 ， 留神；要不然 ， 下礼拜一 ， 咱们就见不到面儿了啦！”“混帐！你小子跟你们家大人也这么说话？不是个玩意！”老卫头怒了 。小樊捂着嘴乐 ， 老卫头气囊囊地走远了 。她说：“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太过分了吧？人家毕竟是个老师傅啊 。 ”我告诉她 ， 老卫就是“王连举”（注2） ， 她恍然大悟 。礼拜一上班 ， 小樊来找我 ， 说：“哎 ， 我今天路上碰见卫师傅 。 他说‘那晚上让小胡那小子方得 ， 我就没敢骑车 ， 推着车往家走的 ， 到家都快七点了 。 嗨 ， 你说这小子 ， 是什么玩意！’哈哈哈 。 ”“他做了亏心事了呗！”我说 。 注1、2 均是《红灯记》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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